第七章 出口(第23/27页)

雅子又被佐竹拖到黑暗的地方。虽然又被殴打,但此时肉体的疼痛已算不了什么。自由的出口已经在眼前了,却又被佐竹拖了进来。后悔使雅子神经都疼了起来,她被彻底打垮了。佐竹究竟为什么只把自己作为袭击的目标?雅子陷入极度不安的境地。

雅子被绑在冰冷而光滑的不锈钢平台上。尽管金属的表面被自己的肉体温暖了,但宽大的平台却迅速将自己的体温夺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寒冷。雅子不想就这样将身体冻僵。只要还活着,自己的身体就先要跟这不锈钢平台抗争。雅子扭动着身体,以便放射出热量。不然,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会跟这平台一样凝固了。

佐竹又殴打起雅子的脸来。雅子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在试图探寻佐竹眼睛里是否有一种疯狂。如果有,自己就妥协。但是,佐竹并没有疯狂。他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在玩弄自己,而在试探被殴打的自己是否能涌出强烈的憎恨。雅子发觉,佐竹殴打自己是为了使自己产生对他的强烈憎恨,他在不住地“添火”,等到憎恨沸腾时再把自己杀掉。

佐竹的身体进入自己体内时,雅子心中充满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没想到时隔几年的做爱竟是被强奸,并不年轻的自己竟被男人任意玩弄。刚才被和雄拥抱着的时候,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被抚慰。想到这,雅子对佐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憎恨。就像佐竹憎恨作为女人的自己一样,雅子憎恨起作为男人的佐竹,而交合成了憎恨的源泉。

佐竹已走进他自己的梦境中。雅子意识到在那只有佐竹自己知晓的无涯的梦境中,自己只是一个活人道具而已。从他人的梦境中逃走是徒劳的。与其抗争,还不如去了解他,并且目前只有了解他这一条路了。不然自己只有无谓的受苦。

雅子想了解使佐竹耿耿于怀的过去。她一边忍受着重重地压在身上的佐竹的体重,一边望着天空,自由就在佐竹脊背的上方。

终于完事了。雅子因悔恨而不加思索地骂了一声:“变态!”尽管她知道佐竹不是变态,也不是狂人,他只是在强烈地渴求着什么。如果自己有他渴求的东西……雅子想妥协,因为这样说不定能捡条性命。

雅子在焦急地等待着太阳射进这废弃的厂房。那样温度会有所提高。她好像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寒冷了。寒气已使雅子感觉不到疼痛。无论怎么扭动想让身体温暖起来,但身体却始终不听使唤地痉挛似的哆嗦着。

太阳如果不能直射进这废弃的厂房,寒冷的空气是无法暖和起来的。雅子不想妥协,但她明白这样会被冻死。雅子强忍着不断袭来的痉挛,向废弃厂房的内部环视了一周。完全是一座工厂的残骸,又宛如一口水泥棺材。想到自己两年来一直从这里走过,最后竟要死在这里,这难道也是命运的安排?出口处的门打开着,可等待自己的难道就是这残酷的命运?“救救我!”雅子在心里喊着。她求救的不是良树,也不是和雄,而是折磨着自己的佐竹。

雅子悄悄回过脸来,她在寻找着佐竹。佐竹在雅子躺着的平台不远处盘腿而坐,望着哆嗦着的雅子。他并非在欣赏痛苦的雅子,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什么呢?雅子透过昏暗,看着佐竹的脸。佐竹不时地抬头望望窗户,他好像也在等待太阳的升起。佐竹也在因寒冷而额抖,但他依然一丝不挂,似乎他并不怕冷。

像是觉察到了雅子的视线,佐竹也向雅子这边看过来。尽管在昏暗中,但他们能感觉到相互在对视着。佐竹有点烦躁地打着打火机,向雅子这边照了一下,点燃了香烟。他在探求雅子。雅子也在思考,佐竹在强烈地追求着什么。等天亮了,佐竹找到他强烈追求的东西时自己就该被杀死了吧?雅子闭上眼睛。

感觉到空气的流动,雅子睁开了双眼。她看到佐竹站了起来,从提包里拿出了什么。是一个黑色的刀鞘,难道是匕首?他要用它来杀死自己吗?金属平台的寒气像锐利的匕首刺向了雅子的体内,剜割内脏的恐怖使她备感寒冷。

太阳终于射进来了。

因寒冷干燥而毛孔紧闭的皮肤松弛了下来。雅子从皮肤的缩胀中感觉到了这一现象。如果再暖和一点,说不定要睡着的。她又想到了佐竹拿出的匕首,自嘲地笑了,没有用的,自己早晚会被杀掉。

如果是平时,朝阳升起的这个时候,自己正从工厂里赶回家,打开了洗衣机,准备着早餐。太阳再升高一些就该睡觉了。良树和伸树对不回家的自己会怎么想呢?即使自己在这里被杀死或是逃出去,正像良树说过的,他们“不会找的”,因为自己离他们已经太远了。不过,那样可能会更好,雅子稍稍安心了些。她确实感到自己到了一个离他们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