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午后经之前(第2/3页)

“也有,那也是一本精美的好书,还有亚里士多德的《植物志》,由萨莱谢尔的阿尔弗莱德翻译的。”

“我听说并不真是亚里士多德写的,”威廉提示说,“正如后来人们所考证的,《因果论》也不是他写的一样。”

“不管怎么说,那是一部巨著。”塞韦里诺坚持道,而我的导师也欣然赞同他的意见,并不问他指的是《植物志》还是《因果论》,当时这两本书我都没读过,但从他们的那番谈话来推测,两本都是伟大的著作。

“要是能跟你在药草方面畅谈,我将很高兴。” 塞韦里诺最后说道。

“我比你更高兴,”威廉说道,“但我们还是别违背肃静的戒规,好像你们的教会是有这条戒规的。”

“那条教规,”塞韦里诺说道,“在几个世纪中是依不同教团的需要而订立的。教规明文规定《圣经》可供lectio divina[2],而不供研究:可你知道我们的教会开展了对于圣事和世俗事情的研究。教规还规定集体就寝,但有时候,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僧侣们在夜间也理应有机会静思,所以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寝室。关于静思这一条教规是严格的,我们这里也如此,不仅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僧侣,就连缮写和阅读的僧侣也不能与他们的教友交谈。但是修道院首先是一个学者的群体,僧侣们相互交换所积累的学术财富是十分有益的。一切有关学术的交谈我们都看作是合法和有益的,只要不是在用膳或是举行祷告时就行。”

“你曾有机会与奥特朗托的阿德尔摩充分交谈吗?”威廉突然问道。

塞韦里诺并没有显得惊诧。“看来修道院院长已经跟你谈过了。” 他说道,“没有。我不常与他交谈。他总是忙着配插图。有时候我听到他与另外一些僧侣讨论他工作的性质,如萨尔维麦克的韦南齐奥,或者布尔戈斯的豪尔赫。再说我白天不在缮写室里,而是在我的实验室里。”

“我懂了。”威廉说道,“那么你不知道阿德尔摩曾有过幻觉?”

“幻觉?”

“就像你的药草会让人产生的那种幻觉。”

塞韦里诺惊呆了:“我说过,那些有危险的药草我是严加保管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威廉赶紧加以澄清,“我指的是一般的幻觉。”

“不明白。”塞韦里诺坚持道。

“我是在想,假如一位僧侣经得修道院院长的允许,夜间可以在楼堡里走动……而在宵禁的时辰闯进去,就可能发生可怕的事情,是的,我是说,我是想可能会引起他产生恶魔般的幻觉,导致他纵身跳下深渊。”

“我说过,我不常去缮写室,除非我需要某一本书,不过我的药草标本一般都保存在医务所里。我说了,阿德尔摩跟豪尔赫、韦南齐奥,以及……当然,还有贝伦加。”

连我也觉察到了塞韦里诺声音中略带一种迟疑。这没有逃过我导师的直觉:“贝伦加?为什么是‘当然’?”

“是阿伦德尔的贝伦加,藏书馆馆长助理。他们是同龄人,一起当过见习僧,他们谈得来是很正常的事。这就是我要说的意思。”

“这就是你要说的。”威廉评论道。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实际上他很快转换了话题,“现在也许我们该去楼堡了。你能带我们去吗?”

“很乐意。”塞韦里诺明显地带着一种轻松感说道。他带我们沿着植物园走,把我们带到楼堡西面的正门。

“对着植物园的门是通往厨房的。”他说道,“不过厨房只占底层西半部,另一半是膳厅。从教堂唱诗堂后面可以到南边的门,有另外两个门厅分别通向厨房和膳厅。我们也可以从这里进去,因为我们可以从厨房到膳厅的内部。”

我进入宽敞的厨房后,瞥见了楼堡内部从上到下围着一个八角形的庭院;后来我明白了,那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大天井,每一层都有朝向院子的宽敞窗户,就跟那些朝向教堂外的窗户一样。厨房是一间烟雾腾腾的宽敞大过厅,里面很多仆人已在忙着准备晚饭了。两个仆人正在一张大案子上做一张大馅饼,用蔬菜、大麦、荞麦和裸麦制作;把芜青、水芹、小萝卜、胡萝卜剁碎揉在面里。旁边有另一个厨师刚把几条鱼放在葡萄酒和水中煮熟,正在往鱼上浇着用洋苏叶、香菜、荷兰芹、大蒜、胡椒和盐调制的酱汁。

西角楼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烤面包的炉子,里面炉火熊熊。在南角楼,有一个高大的壁炉,炉子上放有几口烧开的大锅,以及还转动着的烤肉扦。这时候,猪倌们从教堂后面通向打谷场的那道门进来了,手里捧着刚宰的新鲜猪肉。而我们却是从那道门出去,来到了高地最东边紧靠院墙的打谷场,靠院墙建有很多房子。塞韦里诺对我解释说,前面几间是猪圈,其后是马厩、牛棚和鸡舍,还有盖顶的羊圈。猪倌们在猪圈前面的一口很大的缸里搅拌着新鲜猪血,以免凝固。由于天气寒冷,猪血如果及时加以搅拌,而且搅拌得均匀,就能保持好几天液状,以备制作猪血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