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生的时效(第6/7页)

“有一次,妹妹偶然看见了弟弟写在单人牢房上的‘遗书’。”

“遗书?您妹妹是否告诉您,弟弟有没有在遗书上写凶手的名字?”

“按理说遗书是不会让君里看到的,被她发现,完全是偶然的,说不定关君里的单人牢房曾经关过志敏弟弟。”

“这份遗书一定保存在您这里。”

“对,这也是偶然到我手里的。”

“不是您妹妹给您的?”

“不,不是的。”

“能让我看看遗书吗?”不光因为受过栋居的委托,森永自己也对此发生了兴趣。

“行啊,尽管我认为时效已过,再查出来也没有意思,但你说君里在日本不明不白地死去,而且死因同遗书有关,那我就不想继续保存它了。而且,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您是指遗书?……”森永被雷震这句意外的话弄糊涂了。

“对,是你的。所谓遗书就是你的胶卷。”

“胶卷?”

“你留下的胶卷中,最后一张拍的似乎是收容马鲁他的监狱的墙壁。”

森永想起来了,在“731”末日将临,从平房撤退时,森永曾被命令执行挖坑作业,这是为了让工兵引爆特设监狱时放炸药。森永第一次进特设监狱就被单人牢房墙壁上的血书口号深深感动,用仅剩的一张底片拍了下来。难道这张底片记录了证实凶手的材料吗?

“还是边看实物边说吧。”雷震起身走进隔壁的书房,取来十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就是用你拍的胶卷印制的,有问题的是这张,还没有回想起来吗?”

这张底片记录了三十七年前一个夏天噩梦般的一瞬间,——被屠杀的马鲁他的尸体已运出,空荡荡的监狱里充实了刺鼻的酸碳味,潮润的夏风吹过走廊。虽然光线不足,但涂在单人牢房墙壁上的巨大标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仍然被清晰地拍摄下来。斑斑驳驳的混凝土墙上,那紫黑色的血字里,凝聚着多少恨啊!这悲壮、凄惨的情景震动了摄影者。虽然照相机性能差,胶卷感光度低、照明暗,拍摄条件差,但底片上所留下的足以反映按快门时现场的实景和气氛。

“怎么样,确实是你拍的吧。”雷震从森永的表情中得出了肯定的结论。另外几张拍了“731”的相扑比赛、盂兰盆会的民间舞以及内务班队友合影。森永来不及去怀旧,他急于询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确实是我拍的照片,但是这些照片怎么能证实杀山本的凶手呢?”

“大血字旁边,‘打倒日本音国主义!’的右下处,还有几个小字,不容易看出来。”顺着雷震的手指,森永辨认出了这些小字,但字太小,看不清。

“这是小字部分的局部放大照片。”雷震取出一张单独放大小字的照片。这次可以看清了,——单手鬼杀害山本正臣!

读了这几个字,森永凝神思索起来。从照片上看,这几个字似乎也是血写的,同口号相比,字体不大,但它表现的仇恨却同口号没什么两样,一笔一划都清楚地显现在发黄的印相纸上。

森永没有料到这最后一张底片竟记录了如此重要的揭发材料。有关单手鬼的情况,在“731”时期,曾无意中听到过,据说是个“魔鬼宪兵”。不知道把杨君里抓进“731”的是不是这个单手鬼。

“我刚发现这几个字时大吃一惊。山本正臣不就是妹妹的相好吗。日本人姓山本是很多的,但名字叫正臣的却少见。”

“这几个字到底是谁写的呢?”森永自言自语地说。

“志敏写的呀,虽然只有九个字,但笔迹还认得出来,因为山本正臣是‘妹夫’。志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后,就在墙壁上写下了凶手的名字,而且还用这几个字表达了自己被非法冤杀的原因。志敏的‘遗书’被妹妹发现过,后来又被你的照相机记录下来,最后到了我的手里。”

“这么说……”森永声音有些哑了。

“把志敏抓进‘731’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就是志敏目击了单手鬼杀死山本的现场,因此必须杀掉志敏灭口。但是,也许因为志敏还是孩子,或因为现场上有其他人以及其他宪兵在。反正有困难,不能在杀山本的同时杀掉弟弟。这才把志敏抓进‘731’,以试验材料的形式,永远封住他的嘴。志敏才十三岁,这么年幼就被无辜杀害,他写下这几个血字表达了自己的冤恨。全靠你呀!这件冤案今天终于水落石出了。现在时效已过,凶手就是检举出来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但我要把凶手找出来。请你转告日本警方,君里的死肯定同单手鬼有关系。也可能就是单手鬼直接杀害了君里。君里到日本来一定是为了追查单手鬼,这才被暗害的。如此看来,单手鬼新犯的罪行就有时效了,所以我希望查出杀害君里、志敏和山本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