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庶子(第12/18页)

真不知道老白如何还能保持镇定:“固定现场,技术队马上就到。我现在就向市局汇报情况,让技术队一有结果立刻通知我。”

我站在门口出神了片刻,问道:“老何,你估计……这得有多少血?”

“至少一升,或者更多。”老何不停地探头进去,没有看我,“蔡莹体内估计统共就四升血,或者更少。这下够戗了。”

小姜在通讯线路里倒抽了口凉气:“人体失血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就会死亡的……”

“对!所以我们现在有一屋子血,还有一个失血至少四分之一以上、不知去向的孕妇……现在谁能有点儿建设性发言,我洗耳恭听!”

老何手掌下压,示意我控制情绪:“现场没发现任何尸体,部分血迹还没有完全凝结,石瞻携……携人质离开的时间应该不久。”

“已封锁现场周围两公里以内的地区。市局的命令刚下来,要求石景山分局配合咱们呈辐射状向外围扩展搜索。”

我问道:“有人目击到他离开么?”

“负责走访的探组还没有消息。支队已经在查五路居桥周围的监控录像了。白局刚才通知我们按正常程序工作,等候新的命令。”

“石景山分局的那个‘特情’是谁?”

“啊?哪个?”

“就是提供现场所在的那个线人。不管是‘特情’还是‘耳目’,把他的基本情况给我。”

“等等的。”老何摘下耳机,问:“你打算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关闭了通讯,向外拨号,“现在人质可能死了——至少死了一个,老白的位子也悬了。总得做点儿什么……能抓到什么算什么,我得找个下手的地方。”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回应,彬的电话还是关机。

我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打开通讯线路:“问到了么?”

“石景山支队拒绝提供,只说如果有情况需要核实就跟刘队长联系,电话是……”

“操!”

其实这并不奇怪,没有刑警会随便出卖自己的线人,这与交情或义气无关,“特情”和“耳目”都是警方的巨大财富——在这个问题上,每个警察也都财迷得很。

离开院子的时候,我和进场的技术队擦肩而过:“老何,你留在这儿跟技术队一起找找线索。我找人聊聊。”

老何从技术队的人那里接过手套、鞋套:“你别乱来。有事叫我。”

“四排某发廊”——四排一共就两家发廊。

敲开胡同东侧的那家不到十平米的无名“发廊”,一个只着内衣裤的半老徐娘看了我的证件后,大喇喇往椅子上一靠:“什么事啊,小兄弟。”

我回手指了下警灯闪烁的外面:“知道出什么事了么?”

“鬼闹!”可能是由于来不及化妆,她的脸看上去就像隔夜的包子,干、黄,而且多褶,“干吗?我可有暂住证……”

“西边那家发廊有几个人?似乎比你这里大一些。”

“四五个吧,你们去查就知道了。”她从桌上拿起个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遂狠狠地用向门外投掷废物的方式发泄了自己的失望,“那可是个人肉场!那个老鸡巴东西招了一堆小工,客人也睡自己也睡。切!不晓得哪天就跟谁睡成亲戚了……”

“打扰了。”我随手从暖气上抄起条五颜六色的“白”毛巾,掏出兜里的半包烟丢给她,“多谢!”

回到胡同里,我问了下值守的弟兄,确定目前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封死西侧出口,找俩人在西边那家发廊门口待着。”

我从车上取下强光手电,用毛巾包缠好右手,来到发廊门前,倒提着电筒把玻璃门敲了个四分五裂,探手从里面打开门,我闯入外屋:“警察!”

外堂看着倒还像是个理发的地儿,没人。里屋传来一阵混合着男女声的响动。我被一张椅子绊了一下,径直走向里面,跟向外跑的一个中年男人几乎撞了个满怀——这家伙身上的衣服比脑袋上的头发多不了多少,白花花的肚子像搽了雪花膏。

没等他出声,我抬手就掐在他颈动脉上,拎小鸡子一样把他拎回里屋。里屋就一张大通铺,拿手电一扫,三个裸体少女无措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垂下电筒:“穿衣服。”

把老板拎到门外,刚一松手,这个老东西因为极度脑缺血,站都没站住,一屁股直接墩在地上。我把他拽起来,问道:“你是‘点子’?”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我让门口的弟兄看住他,返回里屋。三个女孩都已经穿上衣服,打开了灯。我掏出证件,简单安抚了她们一下,指着其中一个穿红色衬衫的女孩说:“多披件衣服,到门口跟你们老板站一块儿。”

然后我又指着穿绿衣服的女孩说:“你去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