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流星(第5/14页)

“他好像没什么钱,只拿得出八十万。”

崇仔只是冷冷的说:“就这样。”

“三十分钟就能让每个人拿到四千左右,这个数字也挺可观的。”

崇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件事的确有点为难,是应该给大王一点时间权衡一下。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去看看也无妨。拜!”

初战告捷,我决定从下次开始收中介费。这是一个关系社会,做什么都离不开关系二字,谁让乐坛成了制作人的天下呢。

周六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其实东京从十二月中旬到现在就没下过一滴雨。即便是我没有介绍天气情况,闭着眼睛也可以把那天当成晴天。

水果店平常都是十一点开始营业,因为老妈对神宫寺演出期待已久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所以没人看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推迟开店时间。老妈正在卖力的妆扮自己,可我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于是我没等老妈提前三十分钟去东口的空地。

今天的篱笆缝隙比上次来的时候大了许多,在空地后方也多出了一个用钢管和板子搭的临时舞台。比我积极的大有人在,我到的时候早有一半的观众等在空地上了。男人们都穿着牛仔裤,裤裆低得有点难以接受,特大号上衣和外套塞进一只猩猩也绰绰有余。女人们的穿着又走了另一个极端,运动套装比实际要小两号,有的人为了突显凹凸有致的身材,甚至只穿了比基尼,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塞了胸垫。他们该不会认为这是雷鬼乐夜店吧?G少年和G少女以竖起大拇指的方式向对方致敬。有一个身穿深蓝色套装的小团体也格外引人注目。

我绕到后台,看见一个肚皮松弛留着雷根头的彪悍男人像门神一样立在门口。我对他们已经没有过多的奢望了,只求男人们别只披着皮夹克上台,给人们留下一个邋遢不堪的形象。我眼睛盯着保镖的胸毛说:“我是真宝诚,我要找神宫寺大哥。”

“来了,阿成。”

神宫寺还是穿着蛇皮夹克,一把FENDER TELECASTER电吉他挂在肩膀上。他把一个鼓胀的信封递给我,我不假思索就直接把它塞进牛仔裤前面的裤兜里。

“也许里面只是报纸,你就不想核实一下?”

我点点头,沉默不语。信赖一个人,就不要有半丝怀疑;毕竟人心隔肚皮,再怎么怀疑也只是徒劳。神宫寺眯着眼看我,就像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

“有我当年的风范。代我向G少年头目问好,然后尽情的享受我的演出。”

神宫寺调弄着吉他弦,发出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当他的腹部轻轻碰在琴颈与琴身交接的地方时时,他夸张的扭曲着脸说:“疼疼疼……”

我深感困惑,便问:“神宫寺大哥,出什么事了?哪不舒服?”

“他按住腹部抬起头抛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一张迷人的笑脸,也许他正是用这招把那个年轻的合声女子骗到手的。”

“没事,也许是将要走上阔别三十多年的舞台有点紧张,让你笑话了一紧张就肚子疼。好了走吧,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这是一场冬日露天迷你演唱会,主办方没有给观众提供凳子,我在舞台正前方占了一个不错的位子。我左边是崇仔,不幸的是老妈站在我的右边,她上身穿着我的飞行皮夹克,下身穿着不知从哪刨出来的紧身牛仔裤,一双红色凉拖套在脚上,这身打扮真是让我失望。崇仔仔我耳旁轻声说:“难道你老妈就是当年池袋皇帝的女人?”

我绝不能输给大王,一脸严肃义愤填膺的说:“崇仔,下次你再敢评论我妈,我可绝不手下留情。”

崇仔笑而不答,毕竟谁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首先出场的是一个由两个吉他手、贝司手、和鼓手组成的乐团,他站在只有一架鼓和音响的舞台上表演。他们的出场白像舞台一样简单,没有那一套演出前对观众的交流,在鼓手用鼓棒敲了四拍后就开始演奏《泪的流道》。耳边除了前奏的音乐还响起了老妈的叫声:“阿成——”

老妈有时候真让人无法忍受,我观察了一下周围观众的反应,一首经典老歌的感染力确实很强,本来安静的观众跟着旋律扭动身躯,三百多个年轻人一起往前涌,双手打着拍子,这种气势绝不会输给当红明星演唱会。

神宫寺的歌声沙哑而充满磁性,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唱这首歌了?但他在演唱中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传递着用一身心血成就一首歌的震撼力,一首歌从头到尾都无可挑剔。歌词大意大概是这样的:决定分手的恋人,开车兜风,弥漫着回忆的高速公路伸向夜空的尽头。下一个交流道出现的瞬间,一切都将结束,驶离高速公路回家。早已决定,却都无力改变车子前进的方向。夜幕下,车子继续疾驰,两人搭在拍档杆上的手紧紧交叉。下面是副歌的歌词:泪的交流道,无法逃脱的交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