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 俄国公爵夫人(第2/2页)

鲍克先生说着动听的话,表示歉意,但被她打断了。

“先生们,用不着这些客套。我是个明白人。既然发生了谋杀案,你们自然要找旅客谈谈,我乐意尽力帮忙。”

“夫人,你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波洛说。

“哪里话,这是我应尽的责任。请问你们想要了解些什么?”

“夫人,请教你的教名和地址,也许你不反对写下来吧?”

波洛递过去纸和铅笔。可是公爵夫人推到一边。

“你自己写吧。”她说。“反正一样──娜塔莉娅·德哥米洛夫。巴黎。克莱勃大街十七号。”

“夫人,你是不是从君士坦丁堡回家的?”

“是的,我在奥地利使馆呆过,我的女佣人跟着我。”

“费心,能否将你晚饭后的,也就是整个晚上的活动告诉我们呢?”

“非常愿意。我在餐车里就吩咐列车员为我铺床,吃完饭就立刻上床了。十一点前,我在看书,此后关了灯就睡了。但是,由于风湿痛,我一直睡不着。一点差一刻,我按铃反女佣人唤来。她给按摩了一会儿,然后读书给我听,后来我睡着了她才离去。确切的时间就不清,多半是一点半,也许更晚些。”

“火车停了吗?”

“停了。”

“当时你没听见异常的声响吧,夫人?”

“没有。”

“你的女佣人叫什么名字?”

“希尔德加德·施密特。”

“她跟了你很久了吧?”

“十五年了。”

“你认为她忠诚可靠吗?”

“绝对可靠。她是从我那死去的丈夫的德国领地带来的。”

“我想,你去过美国吧,夫人?”

话题突然一转,老太太的眉毛蹙了起来。

“多次啦。”

“你可认褒阿姆斯特朗一家──可悲的一家?”

“你是指我的朋友吧,先生。”

“如此说来,你与陛绿斯特朗上校很熟了,是吧?”

“他这个人我有点熟;他的太太索妮娅·阿姆斯特朗是我的教女。她的母亲,琳达·阿登是个演员,与我交情很深。琳达·阿登是个大天才,举世闻名的悲剧演员,麦克贝西女士和玛格达都及不上她。我不只是她的艺术崇拜者,还是她的挚友呢。”

“她已经去世了吧?”

“不,不,她还活着,不过已深居简出。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沙发上。”

“我想,她有两个女儿吧?”

“是的,是的,小女儿比阿绿斯特朗太太年轻多了。”

“她还活着?”

“那自然。”

“在哪儿?”

老太太敏锐地看了他一眼。

“我倒要请教一下,你为什么要向我提这些问题──跟眼前的案子──车上的谋杀案有什么相干?”

“夫人,关系可深哩。车上被杀害的那个人就是拐骗阿姆斯特太太女儿的主要凶手。”

“啊!”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直直的眉毛蹙得更紧,身子稍稍挺了挺。

“依我看,这起谋杀案干得叫人拍手称快呢!不过,请原谅,我的观点过于偏激了。”

“夫人,这是很自然的。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谈谈你未回答的问题。琳达·阿登的小女儿,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现在在哪儿?”

“实在不知道,先生。我跟年轻的一辈早就没有往来了。我相信,数年前与一位英国绅士结了婚,到英国去了。遗憾的是,至今想不起他的姓名。”

她停了一会,接着说:“先生,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夫人,还有一件事。纯粹是个人琐事。请问你睡衣的颜色?”

她略略扬了扬眉毛。

“猜想起来,你提这类问题必定是事出有因的。我的睡衣是蓝缎的。”

“夫人,不想再来打扰你了。十分感谢你对我们的问题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

她那戴满沉甸甸的手饰的手稍稍做了个姿势。

随后她站起来,大家也跟着站起来。但她收住脚步,没有走。

“先生,请原谅。”她说。“请教先生大名?你这人好面熟。”

“夫人,我叫赫卡尔·波洛──有什么吩咐?”

她沉默片刻,接着说:“赫卡尔·波洛,”她说,“啊,想起来了,这是命中注定。”

她走了。身子挺得很直,但步履有点艰难。

“是位贵妇人。”鲍克先生说,“朋友,你觉得她怎么样?”

赫卡尔·波洛只是摇摇头。

“我正在捉摸,”他说,“她说‘命中注定’,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