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粉色邮局(第6/7页)

我忽然开了窍:“你难道是说你和薇拉·布罗克……”

“唉,她有时候会对我发脾气,今天早晨就是明证,但平常我们相处得不错。我去过她家几次……”警长的声音低了下去,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医生,我的侦探水平实在不甚高明。说实话,警长当得也不怎么称职。咱们的镇子越来越大,我这种人怕是要压不住场面啦。”

“警长,你是北山镇重要的一分子。”

“唉,可你看现在,薇拉惹了麻烦,我却没法帮她。该死,要是知道谁偷了那信封就好了,还有怎么偷的。咱们搜遍了邮局。”

“是啊。”我同意道,“我们搜了地上,搜了办公桌、分类架,还有装邮件的口袋。我们搜了白克斯特的罩布和工具。我们搜了柜台底下,甚至米兰达的裙子底下。我们搜了所有人的身。我肯发誓,邮局里没有地方可供藏匿那封信件,也不可能让它离开邮局。咱们在的时候,没有人前来领取邮件,前后过程中也没有人离开过邮局。”

“这么说,医生,你和我同样一筹莫展了?”

“恐怕如此。”我不得不低头,“或许我更擅长谋杀案,因为动机总是摆在面前。这个盗贼的动机却再平常不过了——谁不需要一万美元?甚至沃特斯本人也需要。”

“唉,要是想到什么能帮助薇拉的,医生,千万记得告诉我,我们都会感激万分的。我和薇拉,都会。”

“我尽量吧,警长。”

走向诊所的路上,我不禁想道,这大概是认识警长这七年来他最有人味儿的时刻了。

一段情缘今天早晨在邮局结束,而另一对男女的关系却变得更加紧密。

华尔街大恐慌在中午前告一段落,银行决定汇集资源,支援股市。股价甚至在下午略微上扬,爱玻从银行回来的时候,甚至说沃特斯的脸上有了真正的笑容。

午餐后的日程表上只预约了一位病人,等我给这位女士看完病,送她出了门,就在书架上找到埃德加·艾伦·坡小说集,重新研读《失窃的信件》,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灵感。

在薇拉的邮局办公室里,每一封信都经过详细检查。摆在眼前但被众人视而不见的信件是不存在的。

我要让薇拉·布罗克和蓝思警长失望了。不仅如此,我要让自己失望了。

那天下班的时候,爱玻进来道晚安。外面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我险些没有认出换了新雨衣的爱玻。

“你看起来大不相同。”我说。

“添件衣裳常有这种效果。”

——添件衣裳。

爱玻走后,我坐在办公桌前,思考着添件衣裳的问题。

——可能吗?

天色已暗,一个钟头内就将入夜。

有个简单的法子可以知道这次我猜得对不对,但万一我惊动太多人,到头来证明自己傻得出奇,那就太糟糕了。

我锁上诊所的门,冒着小雨沿主大道走了下去。

到了邮局,我透过宽敞的前窗张望,琢磨该怎样才能进去。薇拉留了盏长明小灯,光线打在新刷的粉色墙壁上,看起来有几分诡异。尽管肉眼找不到,但我猜正门肯定连着警报系统。

但是,假如我的料想不错,窃贼今夜也将杀个回马枪。也许我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

“霍桑,还在找那名窃贼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转过身,我见到的是安森·沃特斯,为了遮风挡雨,他竖起衣领,把帽子压得很低。

“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希望能核实一二。”

“我已经为丢失的债券签了一张报失单。”

“还以为你今天晚上要搭火车去纽约呢。”

“没错。十点四十五分出发,到纽黑文换车。”

他谈起别的话题,就在这时候,我听见发闷的玻璃破碎声。邮局里的小灯灭了。

“快去!”我吩咐银行家,“叫蓝思警长来!”

“什么……”

“别问了!”

我任凭他站在远处,自己跑向大楼后侧。碎了一块玻璃,窗户被拉了起来。

我爬过阳台,四处寻找电灯开关。待到头顶的大灯亮起,我们两人都被晃了眼睛,但我看清了对方。

“休姆,你好。”

休姆·白克斯特瞪着我,丢失的信封就在他的手中:“山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不得不承认,我也迷惑了好一阵子,但后来碰巧想到了答案。唯一我们没有检查的地方。正如爱伦·坡小说《失窃的信件》,那封信从头到尾就在我们面前,但谁也没有看见。”

后来,蓝思警长到场,接管了休姆·白克斯特和失窃的信封,我开始解释:“一件衣裳就能遮瑕盖疵,改变事物的外表,这不由让我想起一层油漆能做到什么。前后经过其实是这样的:警长你把纸箱恰好摆在安森·沃特斯的信件上,薇拉冲你吼了两嗓子,你赶忙抱起纸箱,信封嵌在了捆扎箱子的绳索间,就那么挂在空中。你后退几步,走出柜台,信封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