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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御寒用的濡湿稻草,部分裸露而出的漆黑树干。
比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更加鲜明。
是因为阳光的关系吗?天空放晴了。
雪也开始融化了。
鸟口将焦距移回人物,按下快门。
调整曝光。室内摄影时若是这种光量,一般都会使用三脚架。但是鸟口是个自称人类三脚架的强壮男子,所以毫无问题。
改变设定,拍了三张。
“谢谢两位。”
久远寺老人又用奇怪的声音响应:“怎么,已经拍完啦?不用打那个什么——镁光灯吗?至少也开个灯怎么样?会拍得比较清楚喔。”
“呃,这……”
当然鸟口也带着同步闪光灯,但是那样一来,难得的一幅画会被硬生生地糟蹋。那才真的会拍成一张秃头佬与丑怪男的纪念照——鸟口差点脱口而出,赶忙咽了下去。
再怎么说都是初次见面,太失礼了。
就在鸟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敦子从背后出现了。对鸟口而言,正是救世主降临。
“鸟口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哦,我刚才在请两位让我拍照。”
“拍医生?”
鸟口懒得再说明一遍,索性不回答,改变话题。“话说回来,饭洼小姐呢?”
“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明明本来那么起劲,却突然变得无精打采。”
“是感冒吧?”
“好像不是,也没有发烧,让人有点担心呢。”
“是食物中毒吗?”
“应该也不是。”
“没有拉肚子?”
“好像没有。我拜托女佣准备餐点了。她好像从一早就粒米未进,所以才会这么虚弱。”
“哦,不吃饭是不行的。要是有食欲的话,应该就不是食物中毒吧。”
“与其说哪里不舒服,更像是在害怕些什么……可是,她知道我们抵达后,好像稍微平静些了。今晚起,她会和我同房休息,所以应该不要紧了吧。啊……”
说到这里,敦子隔着鸟口和老人打招呼。
久远寺老人坐着,高举右手回应。
此时,刚才的女佣边嚷着“哎呀哎呀”边走了出来。似乎是送来了说好的茶。
“有人送粥过去给另一位客人了,请不必担心。或许是因为看到同伴来了,放下心来,她的脸色似乎也好转了一些……啊,请进来。医生还有客人也歇息一下如何?我端茶过来了。”
女佣说着,小碎步走进大厅正中央,扫视了周遭两三次后,放下托盘,从隔壁房间搬来了矮桌。实在是相当健勇。
“你来得正巧,我正在沉思中哪。这个人下的棋路深奥极了,令人难以招架,几乎快输了。”老人说道,站了起来。
然后敦子和鸟口、久远寺老人与今川四人聚集在宽广的大厅正中央,围绕着矮桌坐下。
首先是今川,接着鸟口再次被介绍。
久远寺老人仿佛见到多年不见的女儿或孙女,用一种极为怀念的表情看着敦子,然后用他抑扬顿挫相当独特的口吻述说自己的近况。尽管并未直接提及半年前的事件,但老人说他最后还是因为那事件而离开了东京,从去年底就一直隐居在这家仙石楼。他说即使如此,每个月还是至少会被检察官或警察给找去问话一次。
“待一回神,不管是亲人还是一切,我全都失去了。认识的人和朋友也都离去了。这家仙石楼啊,我大概十二年没来了,这里的人却记得我,还允许我寄居在这里,哎,连我都觉得简直成了大爷。”
老人再次发出干涩的笑声。
不知今川究竟了解多少,他并未应和,而是用一种难以分辨是在笑还是在发呆的表情喝着茶。可是从方才的发言来看,鸟口认为不能光用那副松弛的外表去判断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