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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太可怕了,我可不敢了。”

  

  “你怕的是她哥哥吗?被我猜中了吧?”

  

  老人带着揶揄的眼神大笑起来。老人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所以鸟口也露出苦笑。叫今川的人当然是一头雾水,只是用一脸松弛的表情交互看着鸟口和老人。

  

  “我叫鸟口守彦。”

  

  鸟口总算报上姓名,接着请求两人允许他拍摄人镜。

  

  “拍照?年轻女孩姑且不论,我这样一颗大光头,今川也像你看到的那副长相。没事何必来拍我这种老头子呢?”

  

  “呃,因为我觉得可以拍到很棒的照片。”

  

  “这我就不懂了。要拍庭院的话,只拍庭院就好了吧?那么美的院子,跟个秃子一起人镜,价值也跟着变低了。喏,今川,你说对不对?”

  

  “哦……”今川以有些湿黏的声音说,“我也觉得自己不适合作为拍摄的对象,不过艺术家往往并非独好美丽的事物。我想这位先生不是想拍庭院,而是想拍摄包括这个大厅、我们和庭院的这个场景吧。”

  

  “什么这个场景,今川,现在这个大厅的场景岂不是平凡无奇、随处可见吗?所谓照片写真,就如同字面所示,是如实拍摄真实。就算把这平凡无奇的景象给烙印到相片纸上,也既不有趣也不滑稽啊。”

  

  今川用那双浑圆大眼仰望鸟口问道:“或许吧,那你认为呢?”

  

  即使今川这么问,鸟口也穷于回答。他缩起身体。

  

  “那个……若是会给两位添麻烦,请不必勉强,只是那个……该怎么说……”

  

  被对方如此深究,鸟口无从答起。一旦追根究底地去想,鸟口开始搞不懂自己为何想要拍摄这里了。确实,照片会如实拍下事物的模样,但若以这种角度来看,无论拍摄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今川开口了:“老先生,依我之见,被拍摄的物体与照片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相等的。照片的确会如实拍下物体,但是并非只要拍摄美丽的东西,就必定会是一张好照片。一张照片的好坏不是取决于被拍摄的物体,而是取决于摄影师。我想这位先生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错的画面吧。”

  

  “正是如此,你说得真好。”

  

  鸟口开始欣赏起今川这个人了。

  

  与那憨直的外表不符,这个人或许相当聪明伶俐。

  

  结果可能是被今川的话给说动了,久远寺老人允诺鸟口摄影。真是今川万万岁。

  

  鸟口首先请求两名模特儿不要意识到自己被拍摄这件事,继续对弈。因为鸟口想要他初来乍到时看见的那幅画面。

  

  被这么吩咐,大多数人反而会变得更加紧张。就算被交代不要在意,也无法摆脱被注视的紧张感。或许什么都不说偷偷拍摄还比较好,而且从他们刚才专注于对弈的模样看来,不会被发现的可能性应该很高。但是也有人极端厌恶被拍照。鸟口担心万一拍完后才惹来对方不满就糟了,所以才向两人说明,不过现在想这些都为时已晚。

  

  但鸟口是杞人忧天了。不知是理解力好,还是原本就不在意这种事,两人很快地恢复到最初埋首对弈的情景。好机会。鸟口快步折回纸门处,望进照相机。

  

  在光线改变前拍摄才是上策。相同的状态是不会持久的。不。自然界里绝对不存在所谓相同的状态。所以除了在觉得的适当时机,在觉得的适当地点,拍下觉得适当的对象以外,是无法拍到好照片的。照相机会将那一刹那切割下来,固定在相纸上。所以今川方才说的是正确的。决定这一切的不是被拍摄的对象,而是摄影者。

  

  很棒的构图。

  

  调整焦距。前方的榻榻米纹路逐渐变得模糊,漆黑的人影鲜明地浮现出来。背景中自皙跃动的庭院散发光芒。继续移动焦距。

  

  ——巨木。

  

  那棵巨木真正是这幅构图绝妙的关键。

  

  鸟口将焦距对准树木,稍微抬高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