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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幅画。被黑色框起来的纯白庭院,在庭院前对弈的两道剪影。很棒的构图。鸟口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摄影师的眼神。

  

  注意到鸟口的模样,敦子也折返回来,望进里面。

  

  “很大的一棵树吧?”

  

  女佣忽然这么说。听到她的声音,其中一个影子有了反应,以倒嗓的声音朝这里问:“阿鹭,那几位是客人吗?”

  

  “哎呀,两位还在这里啊。没有人通知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吗?”

  

  “噢,好像有人来说了。不过我们下得太专心了。对不对,今川?”

  

  “久远寺医生?这不是久远寺医生吗?”

  

  耳边传来这样的叫声。鸟口一瞬间无法判断是谁的声音,反射性地窥看敦子的脸。敦子露出一副相当吃惊的表情。看样子,刚才的叫声是她发出来的。

  

  “我是中禅寺,中禅寺敦子。”

  

  “噢?噢噢!你是那个时候的……”

  

  光秃秃的影子徐缓地站起,走近他们。另一道影子则盯着他的动作。女佣露出比敦子更加讶异的表情,出声问道:“客人,您认识这位医生吗?”

  

  “啊,是的。我知道久远寺医生从以前就是这家旅馆的常客,可是没想到本人竟然就留宿在这里……”

  

  “阿鹭、阿鹭,这位小姐算是我的那个……就像恩人一样。喏,之前我曾经跟你提到过一些吧?”

  

  被称为医生的男子皮肤厚实,顶着一颗秃头,是个气势十足的老人。

  

  老人一边笑着,一边以完全倒了嗓的声音问敦子:“呀,那个时候真是承蒙你照顾了。好巧,真是奇遇。那个……令兄,还有那位奇怪的侦探,呃……还有另一位,他们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老人说的侦探,应该是指鸟口也认识的榎木津。榎木津是个职业侦探,在敦子的朋友圈当中,也算是个特别奇怪、不折不扣的奇人。说到敦子认识的侦探,也只有榎木津一个人了。至于另一位说的是谁,鸟口就不晓得了。

  

  敦子低头鞠躬后回答:“遗憾的是,大家都还是老样子,生龙活虎的,教人气结。医生是否别来无恙……”

  

  “哦。哎,其实后来真是惨到家了。被警方侦讯、书面起诉什么的,医院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经营下去。我抛弃了一切,总算获得了解脱。现在就像你看到的,是个举目无亲、逍遥自在的老人。”

  

  老人说完,豪爽地笑了。

  

  他的笑声很干。听在鸟口的耳里,总觉得格外干涩。

  

  此时,鸟口突然悟出了老人的身份。他想到这名老人正是去年夏天震惊社会的某起事件的当事人。

  

  那么老人说的那一位,指的就是某位作家了。

  

  再来,如果鸟口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与敦子的邂逅,肯定唤起了老人心中极为复杂的感情。因为敦子与那起事件的终结有着密切的关系。

  

  鸟口本身虽然并未涉入那起事件,却也从相关者口中听闻了那哀伤的始末。

  

  老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但是饭洼女士还卧病在床,总之先到房间放下行李之后,再慢慢叙旧——这么决定后,两人被带往房间。

  

  在走廊拐了几次弯,来到颇宽阔的木板地房间后,有一道相当突兀的楼梯,不仅坡度奇特,上头还有像桥梁栏杆般的扶手。那似乎是通往新馆——外观比较像是疗养所的两层楼建筑——的连系通道。

  

  根据女佣的说明,新馆是在明治二十一年(一八八八年)增建的建筑物,在那之前,那里似乎是别馆的大浴场。原来的建筑物由于山崩而半毁,重建时,便将它改造为以前就计划好准备招待一般温泉客的两层楼住宿设施。

  

  “说是开放给一般客人,但是当时我们是不收生客的,全都是通过介绍来的客人。只是那个时候箱根经过一连串开发,已成为疗养胜地——这是我出生前的事了,我当然没经历过,不过听说除了前来避暑或疗养的客人外,观光客也大为增加,我们旅馆当然也不能就这么默默地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