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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附近有寺院。当时不懂,但听说是叫做丰财院的曹洞宗古刹。那里有口钟。当然喽,因为是寺院,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每次钟响,婆婆都会对我说故事。婆婆死后,每次听到钟声也会想起那件事。那,真的相当恐怖。”

据说是有关那寺院的钟的由来。

连年代都很明确,因此不是古老故事吧。应该说是传说吗?降旗不太确定。

因为是明和初期,所以是一七六〇年代的事。一个叫做吉兵卫的工匠,留下老婆到江户工作。两年后,老婆听说丈夫在工作的地方有了小老婆,她对此非常怨恨。

然后,老婆做了个梦。

据说是明和二年七月十一日清晨发生的事。

是吉兵卫和女人的梦。

忌妒发狂的老婆咬破吉兵卫的喉咙。

听说一睁开眼,她嘴上沾了血,很不吉利的梦。老婆因为担心吉兵卫,动身前往江户。

在抵达长野善光寺时,老婆与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相遇。

女人拿着箱子,箱子上写着“明和贰年七月拾壹日夜俗名吉兵卫”。

里面放着骨骸。

女人拿着的是吉兵卫的骨灰坛。也就是说,那女人是吉兵卫的小老婆。听说吉兵卫在老婆做梦的同时,猛抓喉咙血流过多而亡。知道事情经过后,老婆的怨恨烟消云散。在善光寺相遇的两人,认为这是某种缘分,因此联袂出家,为了铸造供养吉兵卫的钟开始托钵修行。她们在江户的灵岸岛完成了供养之钟。

据说那钟正是现在仍留在丰财院的钟,钟上刻了“般若之钟”,还流传了以下的民谣。

听也惧般若钟,供养恋之仇,早晚咽泣……

白丘问降旗有何感想。

说实话,降旗没有感想。虽然不是很懂,但当做民间怪谈之类听一听,也不觉得特别稀奇,如果要当做真实发生的事,也是有可能的吧,降旗只是这么想而已。

降旗,特别对那方面的神秘性感到怀疑。

关于梦的解析,降旗当然并非全面支持弗洛伊德。比如,有关荣格所提出的梦的预言性或启示型,降旗怎么也抱怨自己的见解,并没有特别否定的看法,觉得很大的可能性。但荣格对同时心电感应(synchroniciey)不抱任何意见、所谓同时性,是从因果关系互不成立的两件事,看出来什么——比如心灵的——相似性或关联性。

降旗不同意这种想法。

降旗无法从梦里看出不可思议的神秘。

在这种状况下,“老婆的梦”和“丈夫猝死”的时间一致,再加上“咬破喉咙的梦”和“抓破喉咙而死的丈夫”的现象一致,才是故事变成怪谈的重点。完全无法设定这两者之间物理性的因果关系。如果要勉强扣上歪理,就是无谓,妄念超越空间发挥了超自然的作用。

降旗认为不可能有那种超自然现象。

除了这点,或只把这点当做单纯的偶然,那么这故事也不是什么恐怖的故事了。

白丘说:“当时的我,真的不太能理解故事的内容,无法释然。正常的话,应该觉得很恐怖吧,丈夫就像梦里所见的样子,在做梦的同时死了。这不是怪谈最重要的一步棋吗?但我不懂那怪谈的重点,只一味地觉得很不合理。”

“可是,亮……”

如此一来反倒是降旗无法释怀了。

“不懂那重点的话,你的故事才是普通的故事,不是吗?如果这样你还说不合理,那我就不懂了。你认为丈夫是偶然死掉的,对吧?如果这么想的话,刚刚故事里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才对啊,完全没有不合理啊。”

白丘挥挥手否定。

“不对不对。那个丈夫是偶然死的,就是这里不懂啊。”

“为什么?”

“就是啊,如果是老婆杀了丈夫,那就毫无疑问。因为还是小孩,所以无法区别事情是否不可思议。那丈夫可能是坏蛋,所以被生气的老婆咬死了,毫无矛盾地这么想。地点有点距离也无所谓。”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如此。将那视为不合理,是大人才有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