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长生草(第16/21页)



“小心!”明幽岩抢身挡在白螺身前,一剑刺出。

他身负重伤,又激斗了这一阵,此刻剑上的灵火已经是微弱不堪。那只飞尸干魃仿佛知道他的衰弱,竟是疯了一样不退不让,一口张开,竟将白虹剑直接咬在了嘴里!

“受死吧!”明幽岩大喝一声,不但没有松开剑后退,手臂却反而往里用力一伸,顿时将整只右手连着白虹剑送入了飞尸的嘴里!咔嚓一声,利齿闭合,他的臂骨应声而断,手上断还紧紧握着那把剑。

飞尸干魃吞噬了血肉,一时间全身的皮肤都激动的冒出血来,拼命地咀嚼,左右甩着头,想把这条右臂彻底的咬断、吞咽下去。然而,明幽岩抬起左手点在了右臂上——就在那一瞬间,他那条断裂的右臂忽然发出了奇特的光,忽地自行裂开,仿佛一把利刃,向飞尸的咽喉里直刺了进去!

“吼!”那只飞尸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周身的皮肤忽地闭合,血立刻倒流回身体。明幽岩扯断了手臂,飞身而起,一脚踢在了飞尸的头上,残存的左手上飞出了十二道符录,牢牢地定住了那个邪物,厉喝:“起!”

只听一声巨响,昏暗的天空里五道天雷从天而降,向下汇聚,正正击那只怪物!

飞尸干魃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从潭底一跃而出,狂叫着冲向了天空。邪术一破,那一团血水聚成的球立刻四分五裂,白螺如同闪电般穿行而出,跃上虚空,然而明幽岩在重伤之下却再也无力跟上,失足下坠。

“明幽岩!”白螺下意识地回过头,伸手想要去拉住他,然而明幽岩推开了她的手,却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快!”

此刻,在他们的头顶,日光只余下了一线!

眼看飞尸干魃正在负痛上窜,顶心命门赫然在目,白螺再也顾不得什么,凝聚起全部的灵力,将那一面镜子对着日光抛起,厉叱:“焚!”

花镜在半空中轻灵地转折,升起,镜面映照着那一线日光,折射出千万道瑞气霞光。那些光线幻化出奇妙的景象,彷佛一组灵雨落下。那只飞尸干魃仿佛知道厉害,惨嚎着拼命挣扎,想要闪避那一道道当空射落下来的光——然而光线密集如雨,它刚落到半空,就有一道光堪堪射到了它的顶心。

仿佛一支箭,从百汇穴射入,瞬地贯穿天灵!

“吼——!”魔物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惨呼,全身扭曲。光线从它的顶心透入,注入全身,一块块脱落的肌肤上都渗出了光芒,就像是身体里有烈火在熊熊燃烧,映照得周身透亮——它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只是一瞬,那个巨大的魔物便消失了,半空里甚至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当空只有一把白虹剑,从它身体里脱壳而出,化作雪亮一道的光直坠下来,插在石梁上。

就在同一瞬,太阳猛地一沉,从山巅彻底落下。

“明幽岩?”白螺喘了一口气,伸手接住了半空落下的花镜,回身低唤。然而空山寂静,只余蝉音,哪里还有一个人?

石梁上空空如也,只有脚底下一潭碧水荡漾,隐隐看到一个人正在缓缓沉入水底,双目紧闭,再无声息。在他右侧的身体里涌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一片。

“明幽岩!”她毫不犹豫地扑入水中,直游下去。在沉入水底之前,她终于抓住了他那只仅存的左手,将垂死的人从水底抱了起来。他的身体忽然轻了很多,奇特般地失去了重量。这种景象,令白螺异常地不安起来。

“明幽岩!”她低声喊,“醒醒!”

然而,他只是微微动一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苍白的嘴唇翕动着,似乎低低地说着什么。白螺费力地将他拖上岸,俯首帖在他唇边,却听到了含糊的三个字:

“杀了我……”

白螺脸色一变,抬头看着他的脸。暮色里,明幽岩的脸色显得极其苍白,几乎隐隐透明,他额心的那一道血痕更显得殷红刺目,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是即将入魔的征兆么?

他在潭州城里已经被飞尸咬过一次,几已成为行尸走肉,此刻在激战中又被那个邪魔数次咬伤,甚至吞噬了一臂,那么……她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肌肤在一寸寸的变冷,失去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然而体内的血却在疾速奔涌,血脉的颜色一分分变成漆黑。

真是讽刺啊……一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人,到头来却沦为了邪物?

“杀了我……杀了我!”昏迷中的人挣扎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虚弱地喃喃,“否则,我、我就要……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