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5/5页)

嵇其羽在一旁看着,不做阻拦,任由鱼郦抽了几十下,她喘息凌乱,发髻蓬松,顺着颊边滑落。

她望着地上伤痕累累的萧琅,困惑又伤心:“你凭什么要侮辱我的主上?凭你是我的亲爹吗?真是可笑,亲爹是什么?又值得什么?”

嵇其羽一直等她打完,把那根藤条夺过来,冲她抱拳:“娘子,只要您一日不说,我就会每日带萧相国来。从今日起,牢狱里会停掉您的膳食。您今日有力气打相国,明日呢?后日呢?迟早有一日,这家法您是躲不过去的。”

鱼郦不敢想再过几日她会是什么样子。在这里不沐浴,不吃饭,活成脏兮兮的一滩烂泥,还要被萧琅责打。

她目中闪烁伶仃的光:“为什么?”

嵇其羽道:“因为官家了解你,知道您最怕什么。只要您一日不说,这些招数就会层出不穷。您知道的,现在的他,最会折磨人了。”

鱼郦咬了咬牙,凄然一笑:“好,我知道了,我知道雍明在哪儿。”

嵇其羽将藤条扔开,正色看她。

“但是我有条件,我想沐浴,想更衣,我还想去那个阙楼上看一看。”

嵇其羽回禀过赵璟,便亲自来将鱼郦带出去。

鱼郦以为会是去云藻宫,没想到嵇其羽还是将她带回了崇政殿。

那寝殿一切如昨,只是一切都变得冰冷,了无生息。

合蕊领着小宫女们伺候鱼郦沐浴,她不明就里,只信了外面的传言,是鱼郦言行无状触怒龙颜,她边为鱼郦擦身,边劝道:“娘子不要怕,既然官家能让您再回来,那定是有转圜余地的。”

鱼郦不说话,只冲她笑了笑。

箱箧里有各色的衣裳,鱼郦挑了件红衣,妆花缎襦裙,前襟绣着宝相花,她穿戴齐整,对镜梳理自己的那一头青丝。

她梳得很仔细,凭借闺中的记忆,绾了螺髻,最末,她簪上了一直藏在袖中的海棠花簪。

她一一拨弄过妆匣里的钗环银箔,宝扇琉璃,选出装点的绢花,点缀在如云的发髻中。

这么出殿门,赵璟等在外面。

他似乎已从勃然盛怒中走出来,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一转头,眉眼像浸在冰霜中,冷得骇人。

但是在看见鱼郦这副闺阁少女的打扮时,还是怔了怔。

鱼郦道:“我想见见寻安。”

赵璟面上一片澹静:“我说过,寻安和你没有关系了。”

鱼郦转身朝寻安的居所张望,只可惜,深宫重重殿宇,迂回相叠,只能依稀望到一角飞檐。

她有些遗憾,但也有将要解脱的轻松:“好,不见就不见。”

两人漫步走向阙楼,因城中神策卫作乱,宣德门的守卫甚是森严,都虞候率领禁卫朝赵璟跪拜,赵璟让他们退下。

他和鱼郦登上阙楼。

当听到鱼郦这个要求时,赵璟有些恍惚,眼前依稀浮现出那夜他潜入周宫,仰头看着鱼郦和明德帝高高在上的场景。

他的头疼了三天,药已不起作用,三夜未眠,头疼如裂,思绪也混乱不堪,但本能的,他想故地重游,这一回不在底下,而是取代明德帝,站在鱼郦身侧。

鱼郦站在阙楼上,抚着城碟,眺望远方屋舍连绵,轻轻笑了:“有思,我才不信你,你让嵇其羽来哄我,说什么招出雍明的下落就让我回来,一切如故。你才不会,你恨透了我,往后每天你都会想各种招儿来折磨我。我真的好害怕你的那些招数,你怎么这么聪明,知道我最怕什么,知道怎么样能令我最痛苦。”

赵璟冷冷看她,“所以呢?这是在干什么?在耍我?”

鱼郦一副“你看,我就知道”的模样,她好脾气地说:“不过我不怪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也不信我,我也不怎么值得你信。叫风这么一吹,我有点想明白了,你也不是就这么想知道雍明在哪儿,你就是想看着我为你妥协,为你背叛他们。”

楼顶有风,吹动她的裙袂扬起,翩跹如蝶,似要展翅起舞。

鱼郦用左手支撑在城碟上,腾然一跃,赵璟遽然上来抓住她的胳膊,阙楼下禁卫察觉到不对,飞速向上奔。

鱼郦扬出一根削铁如泥的冰丝,攻向赵璟的颈项,赵璟自知上当,以为她要杀他,疾疾偏身躲开,摸向腰间佩剑。

鱼郦却没有再攻,她爬上城碟,最后道了句:“记住,是你自己说的,寻安和我没有关系了。”然后纵身,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说:

昨晚的更新和今天中午的更新二合一,还两千字的债,今天晚上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