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8/8页)

姜时念浑浑噩噩睡下,拥着被子,漆黑中满眼都是沈延非的脸。

太懦弱了。

为什么敢在一份离婚协议上写下姜穗穗的名字,却不敢去问他,你可不可以忘掉过去,只爱我一人。

姜时念翻身坐起,穿衣下床,跑遍山坳基地各个角落,也没找到一点手机信号,她和着淋淋小雨,深一脚浅一脚,男人的哭声还在断续,她心上有什么被怆然抓破。

她想沈延非。

离他太远,其他什么都已经空白消失,只剩下想他。

既然已经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躲避的余地。

是,她依然会害怕,但她想直接面对一次,她受不了这样自苦猜忌,与他横亘隔阂,如果他真的改变心意,她也要听他亲口说,就算死局,她也坦然接受。

她的感情没有他深厚炽烈,可她一样掏空自己,哪怕不对等,她也这样患得患失地爱他。

跟爱他相比,她根本没有爱过其他人。

那样计较清楚,无波无澜的怎么能算爱,她给沈延非的,明明是无所谓后果的倾泻,撕开茧壳踩着刀尖狂奔,想获得拥有,想占据他心,想不白活一次,点燃自己扑进他的火海。

嫉妒心酸,甜涩畏惧,辗转反侧的思念和梦见,她站在天地无人处,被群山环抱,依然眼前全部是他,这才是爱。

她一生,也只这样爱过他一人。

那又怎么能胆怯到,不敢直面他的过去。

姜时念冻到瑟缩,回到小屋里,睁眼熬到天际微明,心口被烧得发疼,她起来收拾自己,没有锁门,反正屋里家徒四壁,她去跟节目组的总策划见面,问夫妻俩的情况,谈今天进程,急切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一些信号或者出去。

策划无奈摇头:“没办法,下雨路滑,不通车了,总不能徒步出去,等着吧,哎不过我早上倒是听说,昨晚有个人走了整整一夜进山坳,凌晨在那边入口冒雨出现的时候,冲锋衣划开,手掌都是粘的血和碎石块,你就知道多难了。”

姜时念怔怔问:“走了一夜进来……谁,找谁?”

“不清楚,”策划小声说,“总之不是正常人,不要命的疯子。”

他在台里算是很年轻英俊的,送姜时念到小屋前,细心叮嘱:“你脸色这么差,病着呢吧,先进去休息吧,等能录了我喊你出来。”

姜时念没说话,她背对自己房间,窗口被钉起的木板挡着,只有些透光的缝隙,看不到里面,她却莫名觉得芒刺在背,有什么狂乱炙灼的视线,隔着距离,把她贯穿。

她跟策划告别,回到房门前推开,里面炉火正旺,烧得噼啪作响。

姜时念恍惚了一瞬,她记得她出来前,火光已熄。

外面天色阴沉,小屋里没有灯光,只靠缝隙间漏入几缕微末亮色,她还没有来得及关门,浑身就骤然绷紧,反射性转身要逃。

但只过片刻,熟稔到灵魂深处的气息让她一切动作僵住,“砰”的一声金属门板被扣紧上锁,反射的震动声里,她被一双冷入骨髓的手死死摁住,狠烈压在门上。

姜时念失神望着虚空,大口喘息,眼睛烫到睁不开,嗓子里被刀片割着,抽干水分。

男人混乱的呼吸喷薄在她耳后,声音沉抑到微微扭曲,已经哑得失真:“外面的是谁。”

姜时念说不出话,她不能置信,几乎分不清此刻是醒着还是梦里。

沈延非扭着她的手,强硬把人翻转,掐着她手腕折高,不容抗拒地箍住按紧,在昏沉丝缕的暗淡日光里,裹满血丝的疯乱双眼枷锁般罩住她。

他缓慢低喘,一声声揪扯姜时念的五脏。

她被剥夺氧气,干渴仰头。

沈延非在她面前似乎永远从容难测的瞳仁里,有什么熔着血色,崩散溃败,无望又决绝地凝成水光,在她艰涩的注视里,破裂流下。

泪热烫划过他唇角,滴落进沾满尘埃的衣领。

“姜穗穗,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说扔就扔,连一句话的余地都不能给我,随时随地可以把我放弃丢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