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凛冬(第6/6页)

还想起太多太多的约定,她说要送他甜点、要和他一起出现在百名榜上、甚至一起考去北城,之后再一起学车,带他去她老家玩儿……

深夜寂静消沉,熄灯铃已经响过很久了。

萧樾平躺在床上,一条腿微微曲起,目光洞视着黢黑空荡的天花板,仿佛要和它比拼一场,他们之间到底谁是死物。

有一瞬间他好像回到初遇那天,第一次听到那么嗲的声音,生理反应极为剧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此生从未遇见过如此强悍的过敏源。

他以为自己是练出耐受了,其实直到现在,他的过敏就没好过,只不过那些生理反应更多转移到心理,像在冬天晒到和煦的阳光,在夏天品尝凉爽的雪糕,总是让人如此慰藉,如此心动。

萧樾曾以为自己不欠任何人,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指摘与评价。

大奶奶突然辞世与他无关,妹妹夭折母亲发疯也与他无关,甚至第二个妹妹猝然离去的时候,萧樾内心感到了惶恐不安,但也稳住了心神,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命运对他开的一个很不好笑的玩笑。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直到梁思然失去孩子之后丧失理智,阮家跟着出事,遭到了无端的报复。

受到伤害的人从他的亲属,蔓延到了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而只是和他走近,被他喜欢的少女身上。

这一切对阮芋一家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甚至算得上明珠按剑、恩将仇报。

时至今日,萧樾难以控制地被那些离奇的命数言论影响。

原来真的是他的错吗——

这些荒谬的、狗血的、可笑的、过于巧合的事,之所以会发生,不是因为巧合,不是她们运气不好,而是因为他,祸起萧墙,他就是灾煞,是他害了身边所有人,因为他的靠近,她才会经受这些本来不必经历的灾祸和痛苦。

那场起始于医务室消毒水味中的邂逅,时隔一年零四个月,终于在医院压抑刺鼻的消毒水味中画上句号。

只剩下一名自以为触碰到曙光的十六岁少年。

被永远困在那个月亮很亮,树荫很浓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