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4页)
她放下手里的水杯,转身去卫生间洗脸。
哗啦啦的水流声化作安神的白噪音,喻婵低头,冰冷的水掬在脸上,心神暂定,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平复好情绪,转身出门,在男厕旁边的抽烟区,依稀听到有两个男人在提她的名字。
喻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凝神听了几句。
“哎,刘哥,程堰身边那个女的什么来头?网红?小明星?还是哪的学生?长得还挺有味道。”
“好像是C大的,叫喻婵,名字真有意思,跟个小虫子似的。你没看前两天的热搜八卦,人家对程堰是真爱,硬着头皮给人当三儿。”
“原来是个女学生,还挺带劲儿。有钱是真的好,我也想玩玩女学生,便宜又单纯。可惜这么正的,整个c大估计没几个。”
“诶,你说程堰今天带她过来,是不是因为戚心语要过来呀?”
“还真有可能,虽然程堰风流成性,这些年换了不少女朋友。但戚心语毕竟是初恋,初恋对男人来说,那都是白月光朱砂痣啊,多难忘。”
戚心语,这是喻婵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也该是最后一次了。
她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丢了半个魂儿似得,脚下一深一浅地回到前厅。
原来这就是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当两个人差距过大的时候,所谓爱情,不过是用来充当遮羞布的借口。
就算她现在只是个跟他站在一起的普通朋友,都免不了被看轻。
那么程堰呢?
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今天带她过来,真的只是单纯地临时起意?
喻婵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想在这些人面前露怯,挺直肩膀坐回到沙发上。
“怎么一直在这坐着,不爱玩吗?”香味比人先到,喻婵抬头,挺拔的身影拢在她面前,侵占着周围所有的空间,让她无法逃离。
喻婵轻轻地摇头:“学长,我有点儿累了。”
她迅速低下头,眼睛控制不住,湿意氤氲,侵占着她所有的视线。
怎么回事?
明明不想哭的。
“现在?那你先回去吧,我找人送你。”
喻婵连忙摇头拒绝,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眼泪,太丢人了:“不用不用,学长,我自己可以。”
“那行,”程堰答应得很干脆,丝毫没有再关心她的意思,语气生硬,“路上小心点儿。”
明明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用那种带着笑意的语气和她讲话。短短不过十几个小时,就变得截然不同。真的是因为他的初恋要来,所以迫不及待想踢开她吗?
还是,她已经不能再让他感到新鲜了?
喻婵没再说话,沉默不语走出桌球厅,外面夜幕已深,天边飘起丝丝缕缕的小雨。
凉意扑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脸颊微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路边有家小卖部的收音机声音很大,隔着十几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FM106.7在这里提醒听众朋友们,初秋露寒,大家记得添衣保暖,小心季节性流感……”
脚下时不时有几个污浊的水洼,雨丝落在其中,晕起一圈圈的涟漪。
是啊,明明已经十月份了。
夏天早就已经过去,是她没搞懂四季变换,错把初秋的最后一丝温度,当做是盛开在大地上的夏季。
一开始,就是错的。
往日的一幕幕缓缓浮上心头,从当初夕阳下的初遇,一直到现在,每个场景都是她擦拭干净,藏在心底的宝物。
可是今天,她忽然累了。
该放下了,强求求不得,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
从桌球厅到公交车站的这条路格外漫长,她走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刺痛酸楚。
喻婵记得,她小时候一直都很羡慕班里的小女孩,她们过生日的时候,会从父母朋友手中,收到很多布偶娃娃,甚至还有红玫瑰。
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些东西。
生日的时候,最多只有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面。往往,那个蛋会被舅舅家的表弟抢走。
久而久之,她就不再喜欢吃鸡蛋了。
这样一来,她碗里的蛋,就不是被抢走的,而是她主动不要,主动放弃的。
就像那些永远得不到的布娃娃和玫瑰花。
就像,那个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人。
一辆宾利缓缓停在她身边,车里的司机摇下后车窗,露出张俊朗斯文的脸:“喻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喻婵忙胡乱抹了把眼睛,把眼泪藏起来,笑了笑:“程先生,好巧。”
“喻老师,你没带伞吗?”
说话间,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已经下车,撑着把黑伞举过喻婵头顶,为她挡下哗哗而落的雨滴。
喻婵感激道谢:“程先生,谢谢您,您真的太客气了。”
程绪温和地笑着回应:“是喻老师太客气才对,说起来,喻老师你忘了,我还算是你师兄呢,我们同一师门,互帮互助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