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外面雨声清晰,湿润的光亮下,温鲤看见陈鹤征打开冰箱,短暂的停顿后,他拿出一份菜心,还有姜蒜之类的配料,逐一摆放在光洁的料理台上。

直到陈鹤征背对她,开始烧水,温鲤才反应过来,他准备做一道白灼菜心。

从小到大,喝粥的时候,温鲤最喜欢搭配这道菜,多放耗油,少量姜丝,既简单又清爽,很适口。

她爱吃什么,她的小习惯,他居然还记得。

那是陈鹤征,陈家的小少爷,命好,出身好,众星捧月里长大,明明没什么耐心,却在为她改变着。

为她入了红尘,沾染上人间烟火气,学着细致入微,学着如何好好地爱一个人。

他做了很多事,很多很多,最后,换来温鲤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温鲤站在厨房入口的地方,看着陈鹤征不算熟练地忙碌,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感散入四肢百骸,让她觉得难过极了。

之前强撑着不敢认,可是现在,温鲤不得不承认。

她后悔了。

后悔到想哭,想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跟他耍赖说,陈鹤征,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多可耻。

当初选择放弃的是她,如今,后悔的人也是她。

温鲤轻轻呼吸着,眼泪聚在眼眶里,又不好意思哭出来,只能忍住,喊他的名字:“陈鹤征。”

菜心已经焯过水,颜色青嫩,平铺在白色的瓷盘里,等着淋上调好的料汁。

陈鹤征卷起衣袖,抬手在高处的柜子里翻找东西,他像是没听到那声音,又像是还在赌气,故意冷淡,不理她。

温鲤走过去,脚步声很轻,白嫩细软的手指,自身后捏住他的衣摆。

白T恤质地柔软,温鲤捏住一点边角,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

她看上去那么乖,湿漉漉的眼睛和红色的眼尾,试图同他解释。

“我跟叶清时只是普通朋友,我怎么会去讨好他呢。送药那次,”她说,“是他用之前的人情胁迫我,我才不得不去。”

陈鹤征自顾自地忙着手上的事,不回头,也不做声。他个子那么高,背影既挺拔又冷漠,强烈的距离感,好像要将人拒之千里。

温鲤心里乱极了,她觉得委屈,同时,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委屈。

陈鹤征往旁边走了两步,到左侧的柜子里去拿调料,温鲤捏着他的衣摆不松手,小尾巴似的,也跟着走了过去。

厨房里响起两道脚步声,一道沉稳,另一道——

乱七八糟。

温鲤吸了吸鼻子,一边跟着他一边继续说:“我只在叶清时家门口站了站,连玄关都没进去,很快就走了。后来,狗仔拍到的在夜店门口跟叶清时见面的女生,也不是我。”

该说的,都说完了。

厨房里陷入安静,雨声又变得清晰起来。

温鲤不愿看见陈鹤征生气,相对的,她更不愿意看见他沉默。

手指将白T的下摆攥出皱痕,一道道痕迹,像攥在她心上。

温鲤想,他再不开口,她真的要哭出来了。

心绪太乱,温鲤没注意手上的动作,扯他的衣摆时,手指不小心碰到陈鹤征腰间的皮肤。触感有些凹凸,并不平整。

温鲤愣了一下,接着,手指一松,揉皱的衣摆从指缝间落下去。

她的心也一并下沉,落向悬崖,落向海底。

那是——

陈鹤征也没想到她会碰到,手上做菜的动作一顿,呼吸和目光同时发沉。他背对着温鲤,喉结滚了滚,将眼睛里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全部压下去,才转过身。

温鲤眼中有明显的水光,还有许多复杂的东西,她仰头与他对视,声息不太稳地问:“那是——那是伤疤吗?”

天光清冷,在陈鹤征的眉眼上覆下霜雪般的颜色,那样凛冽,又那样深邃。

他仰了下头,看着天花板,很沉地叹了口气。

温鲤的心在下坠中被碾碎,失重的痛感贯彻全身。

眼泪无法控制地掉下来,她哽咽着,气息凌乱地说:“是五年前留下的疤,对不对?救我的时候留下的。江应霖,江应霖他疯了,他想要我的命,是你救我……”

听见温鲤的哭声,陈鹤征皱了皱眉。

温鲤哭得停不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认识她,那个骄傲的陈鹤征,那个光风霁月的陈鹤征,根本不必经历这些。

他不受伤,不会落下满身的疤痕,不会躲到德国静养五年,甚至不会改变事业方向。

还记得陈鹤征拿到金麦奖的那天,他的粉丝发过的那条动态么——

他原本是有机会拿最佳男歌手的,可是,他不能唱了,再也不能唱了。

他的声带因为外伤受损,后来,又经历了术后感染,音色不复之前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