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页)

他说得直白。光天化日的,薛稚终究是面薄,微微红了脸,磕磕绊绊地道:“那也……那也不是完全有用的。”

“再说了,哥哥只要不碰我,我自然不会有孕,可哥哥会吗……”

这一句竟有些忿怒和委屈。

桓羡脸色阴沉如山雨将至:“薛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没想到,仅仅十数日,她竟能不驯到这种地步。

这本就是她欠他的。

且不论她幼时一口一个要永远和他在一起,以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他怎样报复她她都不该有怨言。

但现在,谢家人一走,她便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本来就是。”薛稚喃喃地说,“哥哥明明知道那天晚上是何十四娘设计,却对我说,是我蓄意勾引哥哥,所以要以这种事惩罚我。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

“哥哥从来也没有把我当妹妹,却总要我把哥哥叫哥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是这样,会让哥哥觉得刺激,以您的权势,随便找个女子陪您演这一出不就好了吗?又为什么一定要栀栀来呢?”

“薛稚。”

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他似是恼羞成怒,连名带姓地唤她名字,“你长能耐了,是吗?”

“于公,朕是你的君,于私,朕也是你的兄长,是哪本圣贤书教的你忤逆兄长?又是谁教的你忤逆自己的君主?”

见他是真生气了,薛雉有些本能的害怕,一时没有开口。桓羡又冷笑:

“朕把你放在谢家四年,卫国公夫妇,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如此,朕是不是该派个人把卫国公夫妇追回来?问问他们是怎么教你的?”

这话里已然深深的威胁,薛雉一阵恨怨,却跪下来:“哥哥别。”

“是栀栀错了……栀栀不学了,也不会再顶撞兄长了……”

她低头跪坐在他脚下,睫畔点珠,语声哀婉,怯怯拉他袖子,又是一副温柔驯服的样子。

然才经了方才那一通顶嘴,他自是知晓这又是她惺惺作态,表面驯服,内心并非这般想。

更可气的是,他根本不知要如何反驳她。

他只是森森冷笑了下:“最好如此。”随后破天荒地拂袖而去。

龙颜大怒,守在殿外的宫人们亦是如死的静寂,直到他走得很远了,等候在外的青黛与芳枝才忙忙急急地跑进来,一个将她自地上扶起,一个则收揽过那些散落在案上的医书,歉意地笑了笑,又抱着下去了。

薛稚并不怨恨没收她医书的芳枝。

大约是可怜她,芳枝身为栖鸾殿新的掌事宫女,已替她隐瞒了许久。

否则,皇兄方才那一通发落便绝不是今时才至。

她只是跪坐在软榻上,有些发愣地看着洞开的殿门里透来的天光。他离去前的那番话还似飞鸟,在耳边盘旋。

他说哪本圣贤书教得她忤逆兄长?

如果不是惧怕激怒他牵连到还未走远的伯父伯母,她也很想回敬他一句,又是哪本圣贤书教得他强占妹妹呢?

他那般聪明,会不知道那天晚上根本就是别人的算计?她喜欢的是谢郎,不想做和三宫六院共享一个夫君的妃嫔,她又为什么要勾引他呢。

他把她的丈夫下狱、调走,迫她绝婚,把她的兄长杀死,却要来质问她为什么忤逆……

薛稚眼睫轻颤几下,强迫自己从那心底漫上的无边伤怀中脱身出来,双眸如冰如露。

纵使心里有怨气,但她也明白,大约他下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是得顺着他,修复这段关系。

这厢,桓羡回到玉烛殿,愈想愈气。

盛怒之后,却是冷静了下来。唤来伏胤:“去把何令菀给朕找来。”

伏胤不解,但料想到许是因为何侍中方才来过、提起婚事,应命出宫,直奔何府。

上一次便是他来何家,不由分说地抓走了何令茵的父母,送到皇女寺去观赏何令茵情发之态,因而这次见到他来,何家众人都吓得魂不附体。

伏胤并未理会瑟瑟发抖的何氏家眷,面无表情地宣读圣意:

“陛下有旨,请十三娘入宫一叙。”

庭下乌泱泱的一群人头都愣住了,何令菀微怔,尔后落落大方地起身:“令菀接旨。”

伏胤遂将她带入台城玉烛殿。年轻的天子负手立于窗边,漠然看着窗下开始打花苞的桂树:

“今日召你来,是有一件事想告予你。”

殿中宫人皆被遣散,螭龙云纹帷纱拂地而垂,何令菀安静地等着:“陛下有何吩咐?”

“你父亲今日来过,提起你的婚事。”他仍旧背对着她,声淡无澜,“朕想,也是时候说个清楚。”

只是她的婚事?不是他的?

纵使早有预料,何令菀还是为这一句心底发寒。

但她柔顺地福礼:“陛下但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