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万艳书 下册》(1)(第8/8页)

而后她扶起她,一手泼掉珍珍手边的残茶,将自己带来的半坛竹叶青往茶盅里倒入,向前一推,“公爷爱喝酒,什么酒都喝,白酒、黄酒、洋酒……就没有他不喝的。我问他最喜欢哪种酒,他却说‘善饮者不择酒’。你可懂为什么?”

珍珍望着那茶盅里的酒,显出一丝丝犹疑来,“姐姐,我不懂。”她既不懂酒,也不懂喝酒的人。

白凤幽幽一笑,“饮不择酒,不过是因为喝酒的人要的根本就不是酒,而是醉,一醉解千愁。若是有什么愁竟连醉也解不了,那就只剩下一个死了。”

“阿弥陀佛!姐姐,你怎的又死呀活呀?”

“你别怕,我说了不会寻死觅活,就一定不会。珍珍,姐姐和你发誓,我白凤绝对不会死。”

白凤一瞬不瞬地盯住珍珍,两眼深亮。片刻后她一笑,就抓着那酒坛摇一摇,“妹妹,还记得小时候你缠着姐姐非要偷偷试一试酒的滋味吗?你现在虽虔心礼佛,却也没受戒,就来一杯试试吧。你体弱不禁酒,就这么一杯,来,陪大姐一杯。”

珍珍一手卷起了佛珠,另一手就端起那半满的茶盅,与白凤拎在手里的酒坛轻轻一碰,“姐姐请,妹妹陪你。”一口酒下去,她便伏腰烈嗽了起来。

白凤一边揉拍着珍珍的脊背,一边放声大笑。待那边咳声稍平,她就斜睨着笑眼问她:“怎样,酒的滋味好吗?”

珍珍已被酒冲得两腮酡红,泪花涟涟地直摇头。

白凤笑起来,又一次举起了酒坛,“苦吧?又苦又辣。不过等苦到了极处,‘醉’就来了。醉(罪)的滋味,便就妙得很了。来吧妹妹,和姐姐一起。”

珍珍当然明白以自己的病体不能够多饮,但莫说白凤此际在邀她喝酒,就邀她一同去跳崖,她也会奉陪到底。

不出三五口,珍珍就醉了。她好像小时候那样子搂住了白凤和她撒娇,把自己揉在她胸口里咯咯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连连吻着白凤的脖颈和脸蛋,不住口地唤她:“姐姐、姐姐、好姐姐……”

白凤也把自己那半坛酒全喝光了,她也在边哭边笑,也在搂抱着珍珍,亲吻着她亲爱的妹妹。她将手从珍珍的一头秀发上爱抚而过,这三千青丝是否就是每个人所背负的命运的脉络,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