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第5/6页)

“这不是全部,但也是部分的原因。”

莫惊春和公冶启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纯粹。

那充满了肉欲,撕裂,碰撞,和种种阴郁疯狂的霸占,爱恨纠缠的时候,就连自己都难以分辨清楚其中的情绪。

莫惊春再一次意识到陛下对人心的洞察,已然到了恐怖的地步。

他忽而僵住,心里蓦然升起一股巨大的荒谬,他猛地看向公冶启,语气艰涩地说道“您觉得,臣不会离开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源自于这因为旁人、旁物的担忧,所以……在得了臣的愧疚后,您的欢喜是因为……这份愧疚,足以取代这个因素……”

他喃喃地说着,神色都显得茫然苍白。

公冶启朗声大笑,看着开朗至极,可任是谁都能感觉到那近乎骇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并没有因为他被缚,没有因为他这开怀的笑容散去。

“您太迟钝了,”他笑吟吟地说道,“这当然是原因之一。”

一种诡异奇怪的冲动,让莫惊春几乎脱口而出。

——那一场濒死的事故,究竟是意外……还是源自于陛下的算计?

只可惜,莫惊春在看着那满地的黑暗,几乎无法通行的压抑时,还是勉强着自己将那道可怕的门关上。

“然后呢?”

莫惊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没有颤抖,甚至听起来,非常平静,“您既然为此感到高兴,那又为何不能接受小人偶?”

他将话题给扯了回来,远离那危险的存在。

公冶启撇了撇嘴,冷淡地说道“寡人只是觉得,它和您并列在一处的时候,突然有些碍眼。”

莫惊春奇怪地挑眉,之前不还是拿着那小东西玩弄得高兴吗?怎么转瞬又觉得这东西有些碍眼?

“一个假货,又怎么能够和夫子并列存在?”公冶启兴意阑珊,两条大长腿试图去勾莫惊春的衣裳下摆,被莫惊春不自觉地挪开了。

公冶启扁扁嘴。

那些凶煞之气散去,只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睛看着莫惊春,仿佛像是一头凶巴巴、却又可怜兮兮的巨兽,在家门外徘徊了几次而不入,所以捂着脑袋趴下来,只露出个圆滚的大脑袋,正试图挤进去。

莫惊春恍惚地想到,他是疯了?

陛下有哪里值得同情,值得怜爱?

真正值得同情的人,难道不是他自己吗?

尽管通了地暖,但到了春日,莫惊春就已经让人停了下来,如今在这寒春时节,再厚实的地毯,都挡不住源源不断冒上来的冷意。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迟来地感觉到了脚趾的冰冷。

他疲倦地闭上眼,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陛下,臣需要些时间,您还是走吧。等再过几日,兴许就没事了。”

莫惊春情知自己在许多事情上,总是容易让步,可是正始帝那一夜的做法,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不知道……

再退下去,自己会变得如何?

会彻底堕落下去,破败不堪?

他终归要维持住那做人的最后一点颜面,尽管这身体已经彻底坏掉,就像是个不知羞耻的贪婪玩物,可是那些莫惊春都可以当做是情人间的……戏弄,可有的终究是不能。

公冶启一时无话。

莫惊春也不想动,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昏昏沉沉间,他险些就这么睡过去,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忽而听到一种奇怪的动静,那像是……

莫惊春猛地睁开眼,正看到大片的黑暗朝着他扑过来。

“夫子,您总是太心软。”

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如果要捆住你的敌人,在捆住他的双手胳膊后,不仅是要捆住手腕,最好连手指都连根捆住。只是这样一来,时间久了的话,手腕和手指就有可能因为来不及松开而变得肿胀发黑,不得不截肢才能救活。

莫惊春在捆住正始帝的时候,并没有采取这两种,而是用腰带捆住了他的胳膊上臂,将两只胳膊都反剪在背后。尽管莫惊春的腰带足够坚韧,可是这种束缚的法子,只需要给足够的时间……总是可以挣脱的。

莫惊春被迎面而来的黑暗扑到,还来不及后怕畏惧,便听到公冶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透着轻笑,和诡谲的蛊惑,“夫子,您害怕的东西,寡人会逐一为您清除干净的。”

他滑了下去,捏住小腿肚揉了揉。

不多时,莫惊春捂着脸,被古怪的触感刺激得有些哽咽,“您不也是其中之一?”陛下跟疯了似的,那样的地方,也可以……太脏,他呜咽着想说话,真的有些……

公冶启叹息了一声,感受到夫子的情绪,最终没再动作下去。

而是从下面爬上来,有些水润光泽的脸蹭了蹭莫惊春的肩头,“是呀,您说得没错。”

他想了想,突然又快活地拍着手。

帝王的手指抚弄着莫惊春脖颈处的布条,忽而,莫惊春感觉,有一个沉重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