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5/6页)

几个月前,她在他的房间里睡觉时,他就无意间看到过,她的脚丫子是肉绵绵的。如今捏起来,果然就和他当初想象的手感一样。

只是,未免也太冷了。

桑洱被捉住一只脚,动作都不好施展了。而接下来,尉迟兰廷的动作更是出乎意料——他没说话,用双手包住了她的脚,在轻轻地给她揉着,暖脚。

尉迟兰廷这是在礼尚往来吗?毕竟以前她也给他暖过手。可是……

桑洱一开始还忍着,有点难为情。渐渐地,一股怪怪的痒意从她脚心传到了脊柱上,又回弹了下来,她的脚趾忍不住缩紧,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喊了停:“等等,已经好了,不冷了……”

“没好。”

在黑夜里,桑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冷静的声音。

但尉迟兰廷却能看见她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酡红的脸颊,泛出细汗的鼻尖,眼睛也水汪汪的。

活色生香。

桑洱只是觉得他不太讲理,挣动了一下:“但这是我的脚啊。”

“这是我的床。”尉迟兰廷不慌不忙道:“桑桑,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在我的床上,就要听我的话,不是么?”

桑洱:“……”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穿着脏袜子占人的被窝……也确实是没底气。

桑洱居然有点被他的逻辑说服了。

只是,尉迟兰廷为什么会愿意给她暖脚?

桑洱沉思了片刻。

自己现在是尉迟兰廷的移动解药。或许,尉迟兰廷只是不希望她冻病,让锁魂钉的事出现岔子而已。

男主对炮灰能有什么私心呢?尉迟兰廷肯定不是在故意欺负她,或者逞他的私欲。

搓了一会儿,桑洱的双脚终于暖回来了,她赶紧一缩,卷起了被子。

“桑桑。”尉迟兰廷却不让她睡觉,叫了她的名字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在思索:“你如今的身子,可有不舒服?除了特别容易冷以外。”

桑洱心说我有也不能告诉你啊,嘴上道:“没有呀。”

尉迟兰廷又不说话了,默默想着什么。

桑洱在被子下摸了摸自己的脚,还是觉得痒痒的,转过身去,缩成了虾子。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后方的尉迟兰廷闷哼了一声,床铺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桑洱一下子来了精神。

来了!

这剧情也加载得太慢了,居然晚了这么多。

桑洱爬起来,看见枕旁有一根束发用的簪子,果断用它的顶端划了一下指尖,驾轻就熟地将那染血的指尖递了过去,诚挚地说:“给你。”

尉迟兰廷乌发遮面,神态略有几分扭曲,仿佛被她指尖涌出的鲜血吸引了,慢慢地抓住她的手,咬住了指头,吮吸着鲜血。

指尖血正在涌出,好像也有一部分生命在从身体里溜走。

桑洱的脑海里轰然一响。

正如系统所说,每次喂血时,她都有可能窥见尉迟兰廷的一些记忆。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

阴郁的青色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天。一座陌生宅邸的房间里,敞开着门,里头有两个身影,一躺一坐。

是方彦和尉迟兰廷。

二人都比如今要小得多。尉迟兰廷约莫只有十三四岁,骨架还没发育起来,身形清瘦,眉宇疏冷也艳丽,就像真正的漂亮女孩,让人移不开眼。

大概,这座没见过的宅子,是两个少年的一个秘密的见面地点。或者是方彦的家。

方彦受了伤,正在“嘶嘶”地抽气。一个很吓人的伤口从他的额角横拉到颊边。

尉迟兰廷给他撒了点伤药:“尉迟邕又派你去做什么了?”

“不是重要的事,他现在还不相信我。”方彦皱眉:“我这伤口是不是很大?”

“怎么?”

方彦居然认真地说:“我不想毁容。”

正常人有那么大的伤口,自然是会毁容的。此时的方彦,刚接近尉迟邕,还没成为对方的心腹。即使受了伤,也没法拿到尉迟家最好的伤药。每一次,都是尉迟兰廷偷偷给了他救命的东西,包括这一次的金疮药。

尉迟兰廷无声捏紧了手中的布巾,片晌后,松开手,将它扔回了染血的水盆里,看向雨幕,淡淡道:“毁容又何妨,总比当一个剑也拿不了的废人好。”

桑洱听到这里,总算猜出时间线了——估计,这时候的尉迟兰廷,被迫放弃了当剑修不久,又还没有发现九冥魔境里藏着锁魂钉的钥匙,正是最灰暗绝望的时候。

方彦大概也知情,闻言,神情微凛:“不要这么说自己。不管你如何,你都是我的恩人和敬佩的朋友。今后你会有爱你的妻儿,他们也不愿听见你这么说……”

尉迟兰廷道:“不会有那样的人。”

“如果真的有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即使是如你所言,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废人’,她也不害怕与你一起的危险,无条件心悦你,将你当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