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咱们的缘分尽了(二更)(第2/3页)

这说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杀的人是谁,以及当时在做什么事。

即是说,不存在任何被人控制、受人操控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沈不渡还是问出来了,并在心底期冀着谢见欢有什么难言之隐,希冀着能为他的弑师之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可惜,谢见欢依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个字,亦或者说……他已经默认了。

霎那间,沈不渡心口一片寒凉,继而涌起一股冰冷的痛苦和恨意——

他一把拿起饮光剑,目光凛冽刺骨,剑尖直刺谢见欢咽喉!

谢见欢昂首闭目,将喉咙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沈不渡面前,面容一片平静,似乎当真愿意无怨无悔的死在自己师父剑下。

剑气寒如冬霜,未触及皮肉便已刺破了皮肤,渗出点点血痕。剑尖却在谢见欢喉前停住了,谢见欢睁开眼,见面前的人神情冷淡的丢下了长剑,无波无澜道:“好歹师徒一场,我不杀你。但咱们的缘分今日就算是尽了。”

谢见欢瞳孔一缩,五脏六腑全被冻住,喉间蓦地涌上一股血腥味。

“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徒弟,你也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师父,一辈子也别再到我面前碍我的眼——滚吧。”

谢见欢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了魂似的。沈不渡却不再看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荒原中。

——

沈不渡找到那辆残破的马车,也不管车顶已经没了,爬进车厢把乱七八糟的暗器□□扔了,拍了拍马傀儡的屁股让它继续赶路。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两天,终于到了有人的地方。沈不渡也懒得管这是哪里,下车直奔附近客栈,在掌柜的震惊的目光中要了十坛烈酒,启封就开始灌。

他的酒量太好,就算十坛都下去也醉不了,但起码能让他睡的沉一点,暂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一口气灌了几坛,沈不渡上楼去了房间,锁上门睡了个昏天暗地。

可惜事情偏不如他意,在梦里,他居然又梦见了谢见欢。

或许是被气狠了,梦里的谢见欢也在气他,只不过是很久远的另一件事——

在谢见欢十六岁、已经跟了他四年之后,沈不渡收了第二个徒弟,宁州方家长子,方少钧。

方少钧出身修真名门,家教极严,为人端方正直,老实憨厚,因自小仰慕沈不渡,离家来到天涯沧海门,请求拜他为师。

沈不渡喜欢这孩子的忠厚,亦发现对方在修行上的天赋,想着再收一个徒弟也没什么,于是欣然应下了。

沈不渡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徒弟,旁人都以为他收徒的眼光要求极高,方少钧本来也心下惶惶,对自己会被收下没有多少信心,却未曾想一朝夙愿成真,高兴的差点疯了。

他欢欣鼓舞,有人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面对新入门的二师弟,谢见欢未置一词,甚至冷着脸直接扬长而去,倒让方少钧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哪里冒犯了这位名声赫赫的谢大师兄。沈不渡则以为谢见欢是不爱搭理生人的毛病犯了,宽慰方少钧说对方只是性格内敛慢热,相处一段时间后就好了。

果然,三天后,方少钧收到谢见欢的邀请,说要和他切磋功法。

老实孩子方少钧高高兴兴的赴约了,结果被谢见欢揍的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若是沈不渡到的再晚一点,恐怕连骨头都要被谢见欢打裂。

那一次,沈不渡罕见的对谢见欢动了真怒。

谢见欢直挺挺的跪在思过堂里,仿佛感觉不到身后落下的竹鞭,硬邦邦说:“弟子没错。”

“你没错。”沈不渡气的又给了他一鞭子,“你无缘无故把刚入门的师弟打的重伤卧床,还敢说没错?”

谢见欢:“我没想杀他。”

沈不渡差点被气冒了烟:“你要是敢杀人,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谢见欢当然不会杀人。他流浪在外没几分人性的时候都克制着没杀过人,更别说跟了沈不渡这么多年之后了。

他只是想让方少钧吃点苦头,把对方赶出去。可是一下手,心里那股暴戾、焦灼和嫉恨就控制不住,让他大脑昏沉,一时失了分寸。

“为什么打人?”沈不渡喝问,“不给我个理由,就在这一直跪着!”

随着年龄增长,骨头长开,谢见欢的五官生的越发深刻俊朗,纵使眼下紧绷着脸,也掩不住眉目间的铮铮英气,抿成一道线的嘴角反而愈发透出一种执拗的坚韧来。

他看了一眼沈不渡气的蹙紧的眉心,僵持片刻低声道:“自方少钧来了之后,师父就没理过我了。”

沈不渡的气冷不防一滞,整个人愣了一下。

谢见欢平静道:“整整三天,师父一直在陪着他。以前每日都要来指导我剑法,每天至少一餐会陪我共用,每日睡前会和我谈天……现在,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