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有权打破沉默(第2/3页)

地方小,栽下去又稀里哗啦碰到别的东西,程序员边咳边嚎得像杀猪。

“说了让你捡起来,”裴雁来踹开他没关紧的房门,淡淡道:“为什么不听呢。”

初次登门拜访,闹出的动静未免太大。

“……”

“……”

情侣呆若木鸡地看向我,我摸摸颈侧,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什么也不说,跟在裴雁来后面进了程序员的房间。

——如果还能算房间的话。

脏乱得令人发指,气味很不好闻,屏幕和鼠标上粘着油污,地上全是成团的废纸和吃剩的外卖,床上扔着痕迹斑驳的女性丝袜。

合租房隐私性差,他一直关着门,这不奇怪,但我没想过隔壁竟然堪比垃圾场。

电脑桌上放着他的工牌,裴雁来相当嫌弃,用车钥匙给它翻面。

薄薄一片塑封卡翻过来,露出二寸免冠照片、工号和姓名。照片上人比现在瘦,大概是刚进入工作时拍的,大名叫王昊天。

裴雁来扫了一眼,就扔在一边,视线聚焦在手边的一沓药片。一部分是拆开的金戈,另一部分没有标签,药片大小和晕车药近似。有点眼熟。

“这个是……”我皱起眉。

裴雁来没说什么。

他用手机拍了照片,按着我的后脑勺,说:“走了。”

离开垃圾场,程序员刚刚把玩具吐出来。他趴在地上边咳嗽边大喘气儿,时伴干呕,脸和脖子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呛的,涨得发红。

裴雁来蹲下,把一张图样眼生的名片塞到他汗渍的领口,又慢条斯理地用消毒湿巾擦干净手。

程序员目眦欲裂,裴雁来却不紧不慢和他对视。

裴雁来不露笑脸时像尊无悲无喜的神像,只是慈悲并不是一种附加的特性。

意料之内的,程序员很快败下阵来。

“……”

他慌乱眨眼,率先移开目光,大气都不敢出。这滋味早年的我很能感同身受。

裴雁来把湿巾扔到他脸上,温声道:“你会用到的。”

我和他一人拎一个箱子离开合租房前,裴雁来还笑着和情侣二人告别,仿佛无事发生。只是这次女人面色僵硬,再也露不出娇羞的笑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关上这扇贴着“五福临门,x年大吉”的熟悉大门时,和两位邻居道了句再见。

在明筑雅阁安置好大半行李,天色已经擦黑。

我和裴雁来说好去楼下吃面,但我坐在基本上已经被腾空的行李箱上,盯着手机忘了时间。

裴雁来突然伸腿踢了一下,行李箱往前滑出去一米不到,我被带着往前跑,刹完车后,又在原地人工转了个圈。

但手一滑,手机摔到地上。

他俯下身,帮我捡起手机:“走吧。”

“好。”

我点头接过,屏幕还停在相册里一页卷宗的图片上。

是一起强奸案,去年发生在首都大学城,检方诉被告人利用非法售卖的迷幻药对被害女姓实施迷奸。

这些女性有的是被朋友介绍,在聚会上和被告人相识,有的甚至只是因为独身在餐厅里和被告人坐在隔壁桌,就被盯上,视作猎物。

药物的学名很复杂,我还没翻来及翻到证物的照片。

“王昊天的药有问题。”我肯定:“前两天,我无意间在他手机里看到过一张照片。”

裴雁来问:“什么照片?”

我回忆道:“一闪而过。当时我没往这方面考虑,但现在想想应该是偷拍,视角……像是在女厕所。”

我没忍住,低声骂了句:“畜生。”

裴雁来嗯了一声,打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然后对我说,“明天联系一下安义的田律师,送佛送到西。”

安义律所的田律师?庭前工作做得一塌糊涂,专业素质臭名远扬,某种意义上也是位人物。

没记错的话,上个被他辩护的情节加重的强奸犯,有期徒刑刑期顶格。

……确实送佛送到西。

下楼的时候我和裴雁来联系了警方。

直到坐到手工面店,捧着牛肉面咬卤蛋,我还在沉思。

面店的老板又端上来一碟小菜。

我发着呆,筷子夹起一块腌过的洋姜。还没递到嘴里,就被裴雁来横刀夺过去。

他扔进垃圾桶,我才后知后觉,姜这玩意儿从记事起就是我的死敌,吃一口抑郁三天。

我心里不太舒坦。

“你说……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糟糕的事还藏在阴影底下没被人发现?破除偏见,听见呼声,为什么永远比沉默难做?”我吹了吹滚烫的面,问。

面是刚出锅的,眼前翻腾着空气都温热。

裴雁来的面目在此刻模糊,过往形形色色的画面却无比清晰。

“很多。司法是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屏障,但说到底是人在运作。利益盘虬,封闭五感时发声困难符合生物学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