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群鸦之塔12(第2/3页)

关于丹妮丝的情况,她只得在心里不停地猜测,而一切的猜测都在滑入那无底的深渊。

地上的厮杀仍未停止,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这座地牢。

她慢慢地朝前摸索,直到她摸到了一座……竖放的、冰冷的棺椁。

当然,它在德文希尔侯爵眼中应该不算是棺椁,它是一个精美标本的容器。

因此,侯爵以最好的材料制作它,纯金的棺边上满是浮雕的玫瑰,棺面摸起来坚硬光滑,像是水晶的质地——当然,如果不是水晶,又如何能让参观者看到这精美的标本呢?

塔蒂亚娜咬紧了牙,用最后的力量徒手捏碎了棺椁的金锁,推开棺盖——

“轰”的一声,那水晶和黄金制作的精美艺术品像顽石一样坠地,巨大的水晶面上满是裂纹。

然后她用疲惫的双臂,将里面的丹妮丝抱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冷的皮肤,冰寒刺骨。

***

塔蒂亚娜细细听了听,却连第二个人的呼吸也没有听到。

刚才那一声仿佛是错觉一般。

她咬了咬牙:“原来你们是有备而来。”

维尔蕾特摇摇头:“也不算吧,事发突然。”

接着,在塔蒂亚娜错愕的神情中,维尔蕾特攥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地,穿过木门的空间壁障。

在一片被惊起的空间波纹中,她们来到了门后的世界。

塔蒂亚娜声音复杂:“你就对你自己这么自信?”

维尔蕾特没有说话。

门后的世界确实令她很不舒服。

越发粘稠的死亡之气如影随形,相反的是生机几乎为零,让以生机为力量的精灵几乎多走一步都很困难。

她慢慢向前走去,走到湖泊的岸边。

塔蒂亚娜想要故技重施,地上又突然刺出几条藤蔓,正要缠住维尔蕾特的脚踝,却被她轻巧地向后一翻,在空中如闪电般拔剑,落地时已经将地上的藤蔓斩成了几段。

藤蔓断裂还不罢休,暗绿色的剑气萦绕在藤蔓的断口上,竟然将它们慢慢地腐蚀掉了,就这样寸寸消失在空气中。

塔蒂亚娜终于稳不住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维尔蕾特依旧没有理会。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木柄猎刀。

猎刀柄上缠绕着暗红色的碎布条,已经有些磨损的痕迹,此时沾染了泥土,有些脏污了。

她将猎刀拿在手里,回头看塔蒂亚娜。

这是露西塔的猎刀,平时装在斗篷的口袋里。

“我是维尔蕾特。”她说。

***

如塔蒂亚娜所料,这座城市已经乱起来了。

她用风帽将自己和丹尼斯的头紧紧地裹住,就连眼睛都用布条缠上,然后抱着她一路问路,跌跌撞撞到了码头。

好在一路上兵荒马乱,人们都急着逃亡,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打扮怪异的人。

她摸索着拦住一个人:“女士,借问下最快的船什么时候到?”

这种时候,敢来索黎斯城的客船也不多,都是背后有点势力的大船。

恰巧她拦住的是个售票员,正忙着宰客,看不上她这条小鱼,尤其是她疑似抱着个死人:“去去去,没钱的别来坐船!”

塔蒂亚娜的确是身无分文。

焦急之间,一个老人大概是看她可怜,给她指了条路:“孩子,你要是不怕,一起上那条船吧,不要钱。”

“什么?”

“愚人船,没有目的地的愚人船。”

河岸茫茫。

似乎是天意,一艘愚人船在那天偶然漂泊到了那里。

魔鬼蛊惑的羔羊?神志不清的疯子?

在走投无路的穷人面前,这都不重要了。

再恐惧,也比不上战争和死亡带来的恐惧。

***

我是维尔蕾特。

这是塔蒂亚娜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她用的是“我是”,而非“我叫”。

一种微妙的语境。

第一次这点微妙被她忽略,第二次在毫无发挥余地的空间里,作为处处受制的精灵,她以绝对的压制砍断并消融了她以死气孕育起来的腐朽藤蔓,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塔蒂亚娜终于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张了张嘴:“我在精灵谷生活了近百年,从未听过你的名字。”

“我不是出生在精灵谷。”维尔蕾特声音平静,似威慑又像安抚:“我出生在北部的阿尔贝加,霜白之城,数百年前,精灵真正的故土。”

似乎密密麻麻的电流从她脊背上爬升,那种荒谬的猜测在她心里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终于轰然炸开——面前的人,不是在介绍她的名字,而是在宣告她的身份。

那个历史上死在终结之战中,大灾难之前的英雌——以及君王。

永恒的维尔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