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3/4页)

“我近期打算出豫北,往司州,一路游历过去。你如果有意前往司州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阮朝汐只听着,不答话。

荀九郎自知问得唐突,急忙又补充说,“你的家臣也可随行。我看你们度日艰难,不如随我寻一处司州城里置下产业,安稳度日。我见故人衣食无忧,心中也舒展畅怀。——岂不是好过在乡野间居无定所?”

阮朝汐越听越觉得反常,警惕心大起,随手一指骡车上的大包袱。

“家中几个兄弟相依为命,虽然身在乡野,吃穿用度不精细,但胜在自在,我心中也舒展畅怀。多谢九郎相邀,我知你好意,不必了。你自去游历山水罢。”

骡车和马车分开,才行了几步,马车却又追上来,横拦住骡车的前路。

荀九郎问得还是那句,“留在豫北内外交困,我却可以送你去司州。你当真不要我帮忙?”

盯着阻路的马车,阮朝汐的视线冷淡下去,纤白的手指搭在匕首柄上。李奕臣反手握住了腰刀。

反复纠缠,意图不明。

“直说罢,九郎。你纠缠我不放到底想要什么。”

她直视着荀景游,“有人曾对我说过,天真的活法在坞壁外不能活。如今我已经脱离了坞壁庇护。不错,我两度弃婚出逃,在豫州的声名算是毁尽了。但如果你因此生出了妄想,想捏住把柄,纠缠我做外室,你想也不要想。”

听到‘外室’两个字,荀九郎一张白皙清俊的脸陡然涨红。

“你怎会如此想我。我……我岂是会纠缠良家女郎做外室的那种人!”他又羞又恼,忿然道,“我们三房家风严正,莫要多心!”

“那好极。”阮朝汐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既然无心纠缠我做外室,那九郎如此热心殷勤,冒着被家族责罚的危险,又要送我去司州,又要出钱安顿,目的何在?可否直说?”

荀九郎支支吾吾不肯说。

阮朝汐等候片刻,耐心失尽,转头招呼李奕臣,“冲过去。”

骡子撒腿狂奔,荀九郎的马车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你绝不要往司州方向走。”荀九郎提醒她,“三兄调遣了数千部曲,在豫北往司州的方向搜索数月,至今在寻你!句句是真,我好心好意提醒你!”

阮朝汐反问,“九郎目的何在?我不信什么‘故人重逢一场,见你过得好,我便开怀畅意’之类的说辞。还是那句,有话直说。”

李奕臣斜睨对面,抖动套索,骡车和马车分开,眼看就要走往不同山道。荀九郎一咬牙,“你随我去旁边,我说给你听。”

两人下车去了侧边,四下里无人,荀景游实话实说。

“市集里意外重逢,我对你确实有点……但你迎面对我就是一招那个……至今心有余悸,我对你什么心思也歇下了!但我心里气恼三兄,心意至今不平。你弃婚出逃,他四处寻你,你若轻易被他追捕回去,岂不是令他畅怀快意!因此我要助你躲藏。天涯海角,躲得越远越好,叫他十年八年寻你不得,懊恼锥心!”

阮朝汐听得哑然无言。她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荀玄微把他自己的从兄弟得罪至此,竟然不惜帮助自己出逃也要给他下绊子。

哑然之余又觉得好笑,忍不住侧过脸去,抿着嘴,微微地笑了。

荀景游说完便有些后悔,见阮朝汐竟然听笑了,美人颜如玉,被美人嘲笑的滋味却大为不好过,心里懊恼之极。

“是你自己要听,听完却笑我。罢了,告辞。”羞窘得就要拂袖而去。

阮朝汐忍着笑把人拦住,“好了,如今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虽然不够君子胸襟,胜在意图坦荡,助人而不毁人。感谢你如实相告,之前是我误会,还请恕罪。”

荀景游心里畅快了。

他矜持地咳了声,“如今可愿我助你出行了?我确实有事要去往司州。可以带你一程,并不麻烦。”

阮朝汐莞尔道,“既然九郎坦坦荡荡说出心里所想,我也如实告知你便是。我和三个兄弟一起出来的,现在需得回去和他们商量。”

荀景游点点头,“我知道你还是不够信我。唔……说起来,我和释长生大和尚近日有个邀约,会寻一处清静山中,与他对坐辩经。你想问无名山里的无名寺,释长生大和尚是个好人选。”

“就算你不信我,佛门中人你总可以信得过。我安排你见一次大和尚,你问清了无名山无名寺的下落,便知我对你并无丝毫恶意。之后我们再详谈。”

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

她思索着,和骡车上的李奕臣看了一眼,问,“你和释长生大和尚约在何处辩经?”

荀景游大喜道,“你可是信我了?邀约的地点不远,就和大和尚约在管城外五里的鹤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