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5页)

姜芝撇嘴,“我可看不住他。我在市集上买东西,费了半天力气,把三块肉的开价讲到两块半,一回头,大兄已经豪气扔出去十来块,扛着一大包物件回来了。”

李奕臣已经往屋里去了,“不就是两块肉的事,也能让你原地磨叽老半天不走,看着忒烦!阿般把绢花留下,戴不戴随便你,下次我再进山打两只野味,多换点菜种子。”

阮朝汐把管城里扛回来的物件清理妥当,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说起来,被流寇袭击的朝廷大员到底是哪位?三郎,你在城里可有打听到消息?”

陆适之叹气,“岂止是打听到了,越传越离奇,说什么的都有。我今天听说的最新消息,竟然是皇帝御驾亲征,在管城被人伏击了,占了整个山头给皇帝养伤。说最近京城要把皇帝接回去了。”

姜芝和阮朝汐笑得肚子疼,“这也太离奇了,究竟是哪处传出来的。天子好好地在京城里,朝廷几年没发兵了。”

姜芝琢磨出一个可能的人选。“遇袭的该不会是王司空罢?他从豫州回返司州,如果从豫北走的话,应该会路过管城。”

“说不定是平卢王呢。”陆适之畅想,“平卢王也要去京城。他祸害了豫州这么多年,如果半路上被豫州的流寇伏击,那才叫一报还一报。”

阮朝汐想起了另一个人,“你们都忘了宣城王了?也有可能是宣城王的车队。”

“也有传言说是宣城王,但我觉得不可能。宣城王带了两千京城禁军随行,流寇应该不敢动他的车队。”

陆适之谈笑间说起,“对了,还有更离奇的传言,说遇袭的是郎君的车队。”

几人都笑了。姜芝摇头,“郎君的车队是最早出发的,两千部曲护送,全是披甲精锐儿郎,流寇不敢动郎君的车队,应该早入京城了。”

“对。荀氏是豫州本地大族,如果车队遇袭出了事,早原路回返了,怎么会一直停在管城附近。最不可能的就是郎君车队。”

“想来想去,遇袭的最可能是王司空。他的车队护卫人少,年纪大了,受伤不能挪动,原地养伤在情理之中。”

“真希望是平卢王……”

李奕臣回屋换一身短打衣裳,走出来院子里,招呼所有人出来。

“趁日头还没下山,每个人过来练一阵。阿般,针线放一下,我看看你近日练得如何了。”

阮朝汐清脆地应了声,放下针线篮子,回屋也换了身利落的窄袖短打出来。

——

管城往西三十里,豫州和司州交壤地界,无名地的无名山中。

一个身形高大、峨冠博带的身影,在山道守卫的部曲引领下,踩着木屐登上山道。

“荒唐!”来人摇头叹息,追问领路的燕斩辰,“你家郎君在管城附近遇袭受伤,不好好入城休养伤势,跑到荒山野岭来作甚!他是如何想的?”

燕斩辰不知该如何回答,没人知道郎君如何想。他只管把人往深山里引。

沿着一条陡峭石阶,石崖高处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不知多少年前,有苦行僧路过此山,在高崖峭壁之上开辟出洞穴,仿达摩祖师面壁苦修,追寻佛学真谛。

“阮大郎君,这边请。”燕斩辰往头顶洞口处一指,“我家郎君在洞内面壁。”

阮荻抬头瞪视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踩着陡峭石阶上去。

那面壁洞穴里原来不只一人,耳边声音嗡嗡回荡着对话声。随着他走近,对话声响越来越清晰。

其中一个冷冽的嗓音显然是他想不开的多年好友;另一个声音醇厚,仿若钟鸣,听在阮荻耳朵里竟然也似曾相识。

那醇厚嗓音在叹息,“荀施主,此处石穴是佛门静心面壁的修行地,是由贫僧的师祖开凿,传于我师,又传与贫僧。荀施主红尘中人,何必硬占了贫僧师门的修行地,耽搁了我面壁修行。你啊,速速离去罢。”

荀玄微的嗓音响起,虽然语速平稳和缓,但声线低沉寒凉,不似寻常。

“佛渡有缘人,我与佛有缘,大和尚为何不让我在此处面壁修行。”

阮荻恍然想起来了。那道醇厚的嗓音他果然听过的。几个月前,释长生大和尚游历豫州,在历阳落脚数月,于难叶山一场讲经,之后翩然远去。

山洞里和荀玄微对坐的,竟然是回返司州的释长生。他抛下一堆烂摊子不理会,来寻大和尚说什么“佛渡有缘人”,他想做什么?!

“……”阮荻心里一紧,加快脚步上石阶。

他幼妹已经寻不到了,可别又搭上个妹夫!

释长生大和尚道,“佛渡有缘人,但荀施主和我佛无缘,强占此处也无用。速速离去罢,还我清净地。”

“为何?我堪破红尘,四大皆空,俗世名利于我如尘土。我诚心求上无名山,为何佛门不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