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页)

钟少白差点跳起来,“那都是我叫她写的!邀了三次,你拒了三次,四娘都冲我发脾气了,我还以为你心里觉得我——”

“你很好。” 阮朝汐对着池子里四处觅食的锦鲤,又洒了一把鱼食下去。

“少白,多谢你年少仗义,一诺千金。你那夜护我伤了腿,给你带来了种种不便,你却始终未有一字责怪。这份赤诚待人的心意,我心里都记着。”

她的目光望向青石边的木拐杖,郑重又说了一遍,“你很好。”

钟少白那边没了声响。

阮朝汐洒了两把鱼食,没听到回应,诧异地侧头去看,钟少白双手攥成拳头按在膝盖处,盯着粼粼水面,脸上露出想哭又想大笑的表情,好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此刻的表情难以形容。

阮朝汐好笑地侧头瞧他,“你做什么呢。怪模怪样的。”

钟少白盯着水面,也瞧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了,急忙绷紧脸色,肩膀拉得笔直,做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肃穆姿态,紧张地说,“没什么。看鱼儿,别看我。”

阮朝汐噗嗤笑了。

他们在池子边坐得够久了,该说的话阮朝汐已经说完。不等银竹回来,即刻起身,把拐杖从青石拿起,递给钟少白。李奕臣从青石后头起身,过来搀扶贵客。

阮朝汐问他,“疼不疼?可要李奕臣搀扶你回南苑?”

钟少白自己撑起身,“没事。早不疼了。”

他自从被关进南苑养伤,情绪低迷,现在全身的精气神都回来了,身上的伤痛也压制不住他脸上的笑。

他往南苑方向走,边走回头说话,把压也压不平的嘴角强行往下压,矜持地说,“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两三日就好了!”

莫闻铮早在南苑门边盯着,快步过去,搀扶着人回南苑。

阮朝汐往北面的青瓦大房处走,耳边传来莫闻铮的冷哼,“两三日就好了?十二郎说得好大口气,仆竟不知天下谁有这个本事,叫十二郎的骨裂伤两三日就能好?”

阮朝汐无声地笑了下,踩上台阶,入了长廊。

李奕臣在她身后跟着,见四周无人,飞快地从耳朵里掏出两团蜡丸,扔去草丛里。

“你说话我听不见。但十二郎扯着嗓门喊了两句,蜡丸也堵不住。”李奕臣和她低声嘀咕,“他说要接你去哪儿?可要我护送?”

“他想请钟四娘邀我去钟氏壁做客。” 阮朝汐想了想,“我和他家的四娘不熟,不是太妥当。先等十二郎腿养好了再说。”

银竹迎面匆匆迎上来,抱着鱼食,见阮朝汐和钟少白已经分开,松了口气。

“十二娘如今大了,十二郎毕竟是外男。奴多嘴,即便是从小的情分,还是得避嫌的好。有什么话说那么久呢。”

阮朝汐从她身侧走过去。“李奕臣跟着我,我能多说什么。不过是问几句伤势罢了。你不必在这里说我,等你母亲沈夫人过来,该说的训诫言语一次说给我听。”

银竹跺脚说,‘十二娘!听奴一句劝。奴刚才去拿鱼食时候,就看见郎君站在窗边盯着你和十二郎说话喂鱼儿,看了好一阵子。’

“是么?”阮朝汐说,“知道了。”

——

阮朝汐进书房时,手里揣着一把庭院里薅下的新鲜竹叶。

她脚步轻快地进了书房,缭缭清香令人静心凝神,她的步伐舒缓下来。

无声无息地穿过明堂,掀开竹帘隔断,等她走进东次间,脚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稳,手里攥着青翠竹叶,坐去自己惯常的席位处。

荀玄微坐在对面。他刚才应该都看见了,但此刻什么也没说,仿佛什么也未曾看见,平心静气地在对面喝茶。

缭缭茶香漫溢在室内。

书房最近停了她的酪浆,阮朝汐也开始跟着喝茶。滋味清苦,喝不惯,但能喝。

手里的竹叶往笼子里兔儿的嘴边凑了凑,逗弄兔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书案上多了一本黄历。

黄历不稀奇,原先荀二郎君在时,书房里就摆放了一本,早已被挪走了。如今又送来一本新的。阮朝汐看了眼,没多问。

白蝉双手捧着软尺,候在旁边,“郎君,继续丈量么?”

“继续。”

“是。”

白蝉放下软尺,去寻记录量身尺寸用的纸笔。软尺放在书案边,阮朝汐瞥过一眼,刻度极细,果然是绣娘裁衣时丈量身体尺寸用的宽边软尺。

天气入秋了,荀玄微丈量尺寸,或许是要裁剪新衣罢。

荀玄微站在屏风后,白蝉仔细地从手臂处开始丈量,丈量一次,报出尺寸,银竹在旁边提笔记录。

“身高八尺。”

“肩宽两尺两寸。”

“上臂……”

“腰……”

“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