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酒厂的场合(14)(第3/5页)

毕竟是拯救了好友性命的人,降谷零这次没有试图隐瞒。

他很清楚自己这几个同期的性格,也许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或者更进一步地打起来,但身为警察,他们当然明白他所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不会擅自将这些机密的事情泄露出去。

“没想到小诗是已经叛逃的成员啊……”萩原研二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你在的那个组织,会怎么对待叛逃成员?”

萩原研二感觉舌根有些发苦。

他那句话完全是废话。

不管是什么组织,只要涉及了黑道,对待叛徒从来都是一个下场——杀死。

降谷零果然也给出了萩原研二预料之中的回答:“一般来说,组织会清除那些叛徒。”

松田阵平倏然站起了身,伸手揪住降谷零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上提。

降谷零被迫抬起了头,直视着那双失去墨镜遮挡的深蓝色眼睛。那片深蓝如同海底深处,泛着黑铁的颜色,又如同淬了冰块。

“他死了?”松田阵平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身为警察,松田阵平能够理解降谷零的做法。

对于他和萩原研二而言,鹿见春名是拯救过他们、替他赴死过的人;但对于降谷零而言,鹿见春名就只是个与组织有关的罪犯而已。

警察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罪犯可想而知。

从降谷零身为卧底的公安立场来说,牺牲极个别人的利益是为了更加崇高的目标、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但这不是自私。

他们每个人都对着那个樱花的徽章宣誓过,松田阵平很清楚降谷零的为人。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如果到了需要牺牲降谷零自身的时候,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自己。

他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但降谷零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简直……

松田阵平几乎压制不住胸口升腾起来的怒气。

“虽然组织对叛徒是零容忍,”降谷零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但对告死鸟——也就是鹿见诗来说,可能情况会不大一样。”

“什么意思?”萩原研二倏然抬头。

“组织幕后的BOSS似乎很看重他,特地强调过要‘活着’将鹿见带回去,就算进行抓捕行动也没有动用实弹,而是麻醉弹。”降谷零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并不能肯定地向你们保证鹿见还活着。”

“所以,你在不确定后果的状态下就这么卖了他?”松田阵平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字眼来。

“是。”降谷零直白地承认了,“在我眼中,鹿见诗是不折不扣的犯罪分子。”

——所以可以牺牲鹿见诗的利益。

降谷零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但出手的人并不是松田阵平,而是萩原研二。

这个向来宽容、好脾气并且在交际技能上几乎满点的排爆警官默不作声地出手了,甚至吓了愤怒中的松田阵平一跳。

松田阵平愕然,下意识地松开了攥住降谷零衣领的手。

降谷零被这一拳打地偏过头去,倒退了几步,腰部装在了桌角上,刺痛让他瞬间咬紧了牙,嘴角立刻渗出来了一点刺目的红色。

萩原研二扯着他衬衫的领口逼近,降谷零被逼得倒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紫罗兰般的眼睛中清晰地倒映出他平静的脸,接着是拳头带起的劲风——降谷零没有闭眼,也没有还手的打算。

他今天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单方面的打一架的情况出现。

因为明白生命的重量,所以更能理解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的愤怒,降谷零不可能说“请你们理解”这种残忍的话。

因为是他的选择导致了如今这样的局面,降谷零不会推卸责任,也没有后悔——可同期好友的愤怒和痛苦都是他无法无视的、真实存在着的。

既然是他做出的选择,那么也理应由他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

身为警校的第一名,降谷零在格斗上总是能赢萩原研二——但不包括这一次。

因为没有还手,他显然异常狼狈,眼角和嘴角都有红肿和淤青,嘴角残留着血迹。

萩原研二双手死死地攥紧了降谷零的衣领,将那件白色的衬衫揉出明晰的折痕,用力到手背有青筋鼓起。

“……这太过分了。”

他低声说。

努力逃亡了四年,最后却被送回了那个黑暗中的组织,不得不再次面对令他想要逃亡的一切——这太过分了。

萩原研二垂下头,额发垂落下来形成一片阴翳,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从11月7日所有人都活下来开始,他就以为这会是走向Happy End的道路——但实际上是Bad End的前奏。

就像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一样,破灭总是会在幸福的下一个瞬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