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条狗”(第4/6页)

安全其实原名并不叫安全,是因为要讨好一个赌客,自己给改的名字。

那个赌客是个台湾女人,我不知道叫什么,大概40岁上下,看起来贵气,带了块水头很好的观音吊坠,手上还有串金镶玉的转运珠。她连续3个月都待在小孟拉的红棉赌坊,很少出门。

台湾女人通常待在大厅玩百家乐,出手阔绰,一把牌最高上过10万。

她对钱不是很看重,赢钱时就随手抓一把筹码,放在赌桌上,让围在她身边的人随便拿。有时送的筹码多了,还会引起纷争,我见过两次有赌客因为抢钱大打出手。

红棉赌坊是小孟拉最早的几家赌坊,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各行的关系都很硬。因为台湾女人高调的行事风格,有些输红眼的中国赌徒和缅甸人都盯上过台湾女人,想要绑了她敲点钱出来,但是都被红棉赌坊出面给警告了。安全就是在那时候见到的台湾女人。

安全爱赌,但是他水平和运气都不行,通常是辛苦存了10天的钱,两把牌就输回去。这时如果我在,他就会凑到我跟前,让我给点筹码。我开始还心软,会丢给他一两个,后来直接不理会,因为这家伙从来不会想着还我。

自从我不给他筹码,安全在赌坊里遇见我,就再没有打过招呼。而且,每次路过我身边,都用肩膀撞我一下,见我目光看向他,他就赶紧走开。

安全没钱上台,但又想赌,就只能做“码子”。

“码子”和侍应生干的活是一样的,但是赌坊并不会发工资。“码子”是荷官带的人,一次只能待在一个赌台,全靠自己在赌客那蹭小费,最后还要交一部分给荷官。

那段时间,台湾女人在哪个赌台,安全也跟到同一个赌台。他站在台湾女人旁边,端着果盘和茶水。只要台湾女人张嘴,安全就赶紧用牙签戳着水果送进她嘴里,台湾女人伸手,安全就边用嘴吹着茶水,边双手捧着递过去给她。

靠这样殷勤的招待,安全和台湾女人渐渐熟络起来。我经常会在赌台上,看到台湾女人和安全两个人在不停说笑。

后来发生什么我不太清楚,大概两个多星期以后,安全难得请我喝了杯奶茶,还没等我喝下第一口,他就很兴奋地和我宣布,自己被台湾女人包养了。

我觉得那个台湾女人非常缺爱,眼神也不好,不然为什么会看上安全这种人。

被包养后的安全说话文明许多。他平常和我出去吃饭,多是“干你娘,快他妈上菜”这些中国脏话,现在问话都是“您好,请问菜还需要多久上来?”

我问安全:“被包养的感觉怎么样?”

安全乐着说很不错,这就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我又问他:“那你之前两个女朋友呢?”

安全边开啤酒,边说已经分开了。他告诉我,开始那两个女的死活都不同意分手,说可以接受四个人,然后他就去问台湾女人行不行,结果被大骂了一顿,说不解决这件事就让安全滚蛋。

安全立马回家把两个女朋友狠狠打了一顿,赶出了房间。

我觉得安全不道德,皱眉问他:“你那两个女朋友对你还是很好的,这么做不太好吧?”

安全喝了一大口啤酒,撇着嘴角说我年纪小,不懂事。他说,那两个女的都是妓女,而且自己还是得经常出来挣钱,哪像现在,每天就陪着赌博,上床,还有钱拿。

金三角的缅甸人大多懒惰、薄情、习惯不劳而获,安全并不是例外。

有钱以后,安全也回请了我两顿饭。

一次在饭桌上闲聊,他说台湾女人信的是台湾一个宗教,问我有没有听过。我摇头。

那是个很小众的教派,只接受有钱人,教义是号召每个教众散财,拥抱平凡,平常穿着要朴素,不能化妆戴首饰。他们还经常会在全球各地免费巡回展览,多是展出宗教内成员写的书法作品,顺便宣扬自己的教义,吸纳新成员。

我和安全说,怎么听着这么像邪教?安全问我,邪教是什么?

金三角只信佛教,其他的教在这里没有生存土壤,所以安全不理解邪教的概念。

我说:“比如在金三角,除了佛教,还有人信的其他教派就是邪教。”

安全听了以后,想了一会儿,问我:“可是佛说信仰是自由的。”

我不知道怎么和安全解释,只能换个方式问他:“那女的一看就是穿得有钱,不太符合你说的那个教义。”

安全想了一下,告诉我台湾女人和他说过,她是因为中年丧子才选择入教,时间不长,受不了整天很朴素的穿着,但在台湾她又不能违背教义,就辗转来到金三角,想要充分感受金钱带来的快感,害怕自己以后就很难再有这种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