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页)

裴元卿手指轻轻敲了敲,所谓觉得不够雅根本就是借口,分明是怕蜡烛燃的太早,画上那些字会提前浮现出来。

这位姚公公恐怕极有问题,那位孙大人也未必干净。

外面脚步声临近,小太监不敢再多说,慌忙退至一旁,裴元卿也飞快回了二楼眺望台,带着苏灿瑶躲到了竹帘后。

过了一会儿,两名护卫从外面拉开朱红大门。

乾丰帝带着众人抬脚走进塔内。

苏灿瑶微微探头,望向走在最前面的明黄身影,乾丰帝两鬓泛白,高鼻梁双眼皮,眉宇间带着几分沧桑,身上气势十足,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股压迫感,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俊朗的郎君,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眼底微微有些青黑。

苏灿瑶发现,相比起祁烈,裴元卿竟然更像乾丰帝,不止轮廓像,身形也像,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眸子,简直一模一样。

苏灿瑶觉得,乾丰帝如果看到现在的裴元卿,恐怕不会像当年一样再生出诸般怀疑,他们二人站在一起,明晃晃就是一对亲父子。

可惜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过,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终究是回不到当初了。

裴元卿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乾丰帝,一眼望去差点没认出来。

乾丰帝苍老了很多,面色也大不如前,身上的皇袍看起来空荡荡的。

裴元卿离宫时乾丰帝还正值壮年,他至今都记得,乾丰帝抱着他站在城墙上,提起自己打下的江山,眼里总是带着璀璨的光芒,那个时候乾丰帝是他心中的大英雄,是他仰望、敬佩的父皇。

可是不知不觉间当年英勇的帝王已经变得苍老,像一棵叶子逐渐变枯的大树,不再像之前一样强大的仿佛可以给许多人遮风挡雨。

裴元卿眼眶发红,拳头不自觉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苏灿瑶担忧的望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裴元卿压抑住汹涌的情绪,轻轻垂下眼眸,将她的手握进手里。

祁烈陪在乾丰帝身侧,身上穿着蟒袍,其他朝臣皇子们都跟在他们后面。

二皇子祁慎和祁凌风也站在其中,祁凌风穿着一身道袍,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困恹恹的,像是没睡醒一样,不时朝外张望,仿佛对这些朝事毫不在意,只一心惦记着家里炼丹炉里的丹药一般。

苏灿瑶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祁凌风真应该去戏台上唱戏,这演技简直是炉火纯青,让他做王爷分明是埋没他了。

苏灿瑶把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见大家看到画后纷纷露出惊艳的神色,高兴地弯了弯眸。

乾丰帝看到十二幅画像后,眉眼微微舒展,看起来应该是满意的。

苏灿瑶远远盯着众人,没看到有人站出来指责这些画像画的不好,也没看到画上的功臣觉得不悦,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不捅篓子就算成功!

苏灿瑶想了想,又忍不住有些激动。

出息了,苏小杳!

乾丰帝一幅幅画看过去,唇边隐含笑意,见到画上的字时,唇边的笑容却陡然一滞。

他看着有些熟悉的字迹,微微怔了怔,但若细看,字迹虽然相像,却更娴熟大气,更具风骨,也更挥洒自如,不难看出写字之人一定是心境开阔之人。

乾丰帝站在画前,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当年那个坐在书案前认真写字的小小身影。

粲儿的字是他握着手亲自教的,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那时候大昭刚立国没几年,他国事繁忙,却总会抽出时间亲自来教粲儿。

粲儿也没有让他失望,总是学得极为认真,他批阅奏章的时候就在对面放一张小桌,让粲儿在那里练字。

粲儿小小的手指握着笔,总是坐的端端正正,低头时脸颊还肉乎乎的。

乾丰帝心底泛起密密匝匝的疼来,粲儿是他投注最多心血的一个儿子。

粲儿跟烈儿不同,烈儿出生时,他正在外带兵四处征战,后来他登基为帝,就立了烈儿做太子,烈儿身为太子,他对他要求极高,很少有温情的时候,他们之间相比起父子,更多的是君臣,粲儿是他与雪英幺子,可以任意宠爱,他几乎将一腔温情都给了粲儿。

那是他带在身边亲自养大的孩子,却被他弄丢了。

若粲儿能继续养在宫中,现在必然也能写这样一手好字,只可惜……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拿笔写字。

乾丰帝看着有两分相像的字迹,眼中泛起一阵疼痛。

“父皇……”祁烈见他走神,低低的唤了一声。

乾丰帝回过神来,微不可察的直起佝偻的身体,将那一瞬间的痛楚收了回来,又变成了威严而不苟言笑的帝王。

祁烈朗朗说着画上这些功臣的功绩,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很多,说的头头是道,几乎如数家珍,惹的功臣们全都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