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隔了一会儿魏祁道:“大概吧……”

“大概会举案齐眉,但念着她,好像也没有,更多是想起来,会有些惭愧,只是……”后面的话,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没说出来。

宋胭问:“你之前用的那只瓷枕是她的吧?”

“嗯。”

房中又陷入寂静。

魏祁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她:“胭胭——”

“嗯?”她侧过头,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却又犹豫,似有些为难。

倒很少见他这样子。

魏祁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说道:“其实我和思娴并没有做过几天夫妻,或者说……没做过真正的夫妻。”

宋胭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

所谓“没做过真正的夫妻”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没……没圆房?

这不可能吧……

魏祁知道她惊讶,解释道:“我们大约在十来岁就订亲,我很早就知道以后会娶她,她也很早就知道以后会嫁我。我是家中长子,她除了他哥哥,是家中长女,我们都是那种很规矩的人,都是彼此家族中的典范。

“我十五岁中举,十六就中了进士,她也是三岁能背诗,五岁能弹琴,十三四岁,一手双面绣百里挑一。

“她比我小一岁,十六岁时家中祖父祖母先后离世,她便守孝三年,这三年间我正好在翰林院供职完,外放去常州做县令,所以我们的婚事是家中订好了日子,我从常州赶回来时办的。

“成婚那日晚上,本是洞房之夜,我却见她面色发白,呼吸急促,似乎有病态,我要替她找大夫,她说不用,只是累了,而后……我们没能圆房,就那么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敬完茶,想着我马上要回常州,就与她一同回了郭家,在郭家被劝了不少酒,那夜我喝多了,回来就睡下,隔天一早就赶回了常州。

“当时年轻,心里都挂念着公事,想一展抱负,想鹏程万里,并不把其他放在心上……”

宋胭想,现在不也这样吗?

她问:“那后面呢,你后面总会回来吧?”

“没怎么回来,而且半年后,思娴被大夫诊断出心疾。

“从那时起,寻了好多医,吃了好多药,时而好时而不好,我只因公事进京,顺道回府看了她一回,时间仓促,也无心圆房这事。

“后面没多久她病情加重,过继曦姐儿也无好转,再后来就是家中写信,告诉我她不好了,让我马上回来,我回来晚了一日,也没见着她最后一面。”

魏祁的语气里有几分低落。

他是对不起郭思娴的,没能陪伴几日,没能做真正的夫妻,没能彼此待在一起说几句话、在床前照顾一二,而且她已逝世,他实在不愿拿对不起她的事来向新妻子献好。

但心里,到底还是想澄清。

宋胭问:“这心疾……是嫁给你之后才发现的吗?”

魏祁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一次和郭彦亭喝酒,他拉着我说,郭家对不起我,他也对不起我,我问何出此言,他却苦笑不说话。”

此事便是这样了,没有答案。

但宋胭觉得,也许是在守孝那三年,郭思娴已经被诊断出了心疾。

她母亲的陪房妈妈就是心疾走的,到后面干不了重活,劳累不得,稍出点力就面色发白,心慌气短,大夫说是心疾,吃了几副药,并无好转,某个晚上呼吸不过来,就那么去了。

魏祁说的新婚之夜郭思娴的症状就有些像,成婚她也经历过,连续几夜都睡不好,一早要起来,第二天也是劳累一整天,新娘子也会紧张,没胃口也不敢吃,而郭思娴便是如此,引发了心疾症状。

所以很可能,郭家一开始就知道郭思娴患了心疾,但怕影响婚事,隐瞒了郭思娴的病情。

魏祁猜到了,但不愿深究,看大太太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

宋胭觉得魏祁这人……大部分时候,他会很好,称得上温厚,但这是没超出他底线,一旦超出他底线,他会杀伐果决,毫不姑息。

魏祁在这时从身后抱住她。

他与原配夫人的事,她不好评判,便没开口,只是将他手牵住。

隔天魏祁沐休待在家中,中午大太太说正好魏枫也从书院回来,一家人都在,一道去她那里用饭。

这顿饭是小聚,没有其他房的人,就在大太太处的抱厦内,一张长桌,大太太坐在上首,魏祁与宋胭坐一边,魏芙与魏枫坐另一边。

大夏天,除了瓜果,还有荔枝水,还有冰酪。

丫鬟将冰酪放到每人桌前,宋胭要去吃,魏祁问:“你能吃?”

宋胭:“怎么不能吃?”

“不会太凉吗?”

“不会吧。”

大太太也说:“怀着身子,还是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