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单一更

京城。

长街上,两辆马车同时朝着皇宫飞驰而来。

其中一辆上坐着面无表情的马元清。

从上一次被京中的文人士子口诛笔伐后,他就刻意绕开了这些除了恶心人、别的什么也做不成的贱儒。

加上这一次他是通过桓贵妃在当中牵线起复,又被他们大书特书。

所以对坊间这些书生的消息,马元清索性全关在门外,眼不见为净。

他们竟抓住了这一点,让他错过了江南之事的舆论变化。

当义子匆匆赶来,把谢长卿所写的那篇祭文跟风向转变带到他面前,马元清才知晓。

他立刻派人去叫那几个被安排在城门口排查可疑之人的人,却得知他们白天出了城没有回来。

又听付鼎臣已经带人进了宫,马元清这才意识到一切已经迟了:“备车!”

他立刻起身进宫,在路上才知道那几人是人被捆了,扔去了北军校场。

而忠勇侯刻意封锁了消息,把人关进狱中,给付鼎臣打了时间差。

飞驰的马车里,马元清沉着脸。

他漆黑的浓眉如同乌云压在眼眶之上,眼中仿佛山雨欲来。

付鼎臣进宫,手里必定是有着桓瑾的什么罪状。

捅到了景帝面前去,自己现在进宫,也不一定能够扭转局面,掩盖下来。

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两手端放在膝盖上,扳指摩擦着膝上的布料。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向来谨慎,跟桓瑾的来往不在明面上,即便从江南来的人带出了什么罪证,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只要桓瑾处理得够快,能够及时断腕,找到合适的替罪羊,就算付鼎臣亲自去江南也没有用。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想要得到高的回报,就必须冒高的风险。

想安全无忧,就要时刻准备好预案,他相信桓瑾能亡羊补牢,关键是自己在京中能再做点什么。

就在他思索着进宫之后该如何说、该如何做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老爷。”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到了。”

马元清停下了思索。

他推开马车门,弯腰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旁边。

马车帘子掀开,忠勇侯同样从车上下来。

抬头撞上自己的目光,忠勇侯神色如常地向他点了点头。

宫门口的守卫看着今夜分外热闹的南门又来了两位大人。

忠勇侯是受景帝传召而进宫,马元清则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得到了放行。

“侯爷不该淌这趟浑水。”

马元清收回令牌,目光直视着前方,一边走一边道。

忠勇侯神色淡淡,身形高大的他走在马元清旁边,背影毫不逊色。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不过是做份内之事罢了,何谈淌浑水?”

“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马元清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同他一起并肩朝宫内走去。

宫门之外,稍远之处的另一辆忠勇侯府马车上。

风珉跟谢长卿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放下了帘子。

风珉俊脸上常带的那种懒洋洋的神色褪去了。

他嘲道:“这么急着进宫,姓马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江南的事与他有关吗?”

谢长卿看过余娘带来的账本跟名册,他过目不忘,此刻摇了摇头,眼睛在车厢里的灯光下氤氲着光芒:“那些账本名册里没有他跟两江总督勾结的证据,他不愿处在被动,自然要来。”

只不过忠勇侯被他的好儿子拖下了水,在这件事情上,也要表明立场。

付大人等于有了一位盟友,跟马元清相较,应该不会处在下风。

谢长卿轻声道:“且等一等,看最终如何。”

御书房里,景帝已经看完了付鼎臣呈上的罪状,又召见了余娘。

他命宫中女医再次给余娘验了身,得到了与三法司的检查相同的结果,目光再扫到桓瑾送来的折子,神色阴晴不定。

为君者,最恨的是臣子的欺瞒,谁也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来骗。

听见忠勇侯跟马元清一道过来了,景帝眸光闪了闪,开口道:“宣他们进来。”

忠勇侯被召进宫,是因为从江南来的人换上了禁军的衣服,在城门外充当守卫,一路追杀余娘去了书院的事。如果不是风珉擒住了他们,将这几个假扮禁军的人扔去了北军校场,这件事也不会捅出来。

“……是谁将这些人安排到了禁军里,臣不知道。”

忠勇侯低着头,向景帝禀告,“若不是犬子正好撞见那几人行凶,将他们抓获,臣还蒙在鼓里,此事是臣失职。”

景帝却道:“此事与你无关。”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马元清,京中除了他,还有谁能将手伸到禁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