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过新年

当天晚上,老爷子准备了些烧酒。

老婆子做了孜然羊肉,炸了花生米,弄了道红烧肉,蒜苗炒猪肉。

村子里,没那么多规矩,很多菜都是搅和搅和一块炒着吃。

老爷子很高兴,一饮白酒,用手抓一把花生米,放在嘴里嚼,开心的说:“你爹不如你,你爹不是干大事儿的人,守着武馆还行,让他去闯天下,就不行。”

“我爸适合过日子。”夏远小口酌着,夹一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入口即化,香甜充斥味蕾,“奶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对了,奶奶呢。”

“给你收拾床铺去了,这段时间,你就在村子里住下,好好歇息歇息。”老爷子夹一口菜,喝一口小酒,感慨万千的说道:“大孙子有出息了,后继有望,这八极拳传到你这一辈,总算是开始发光了,高兴,大孙子,喝酒。”

“哎。”

夏远一口菜,一口酒,一瓶烧酒很快下了肚。

习武之人,大都是能喝酒的,一瓶烧酒下去,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夏远喜欢这种醉醺醺的感觉,他的酒量好,这种醉醺醺的状态,反倒是最适合他的,头不疼,肚子也没有不舒服,反倒是浑身暖洋洋的舒坦,就跟下午躺在凳子上,晒太阳一样。

躺在床上,便感觉到天地都在摇晃,很快就进入梦乡。

翌日。

太阳在山尖显露存存锋芒,穿透山野间的薄雾,袅袅炊烟在林间升腾。

鸡鸣狗吠,乡间烟火。

夏远起了大早,帮奶奶生火做饭。

“大孙子,你放着吧,我来弄。”奶奶系着围裙,“要不要给你弄点热水喝喝?”

“奶奶,不用了,我帮你烧锅。”夏远熟练的引火烧锅,在抗美援朝的世界,他曾挖出无烟灶,教炊事班的同志,以及连里的同志生火做饭,时间久了,烧锅练得相当熟练。

“我爷爷呢。”夏远把锅烧热,接着问。

一大早起来,桌子收拾的干净,老爷子也不见了踪影。

“下地去了。”奶奶在锅里添上水,在碗里盛些,用舀着面粉倒在碗里,筷子打起来,很快打出一碗糊糊。

等锅里的水开了之后,用筷子搅着锅里的热水,把糊糊下进锅里。

农村的早餐大都吃的是面疙瘩,菜是昨天晚上喝酒剩下的菜,随便热一下,就能当早饭吃。

饭做好,夏远起身,拍了拍身上落的灰:“我去叫爷爷回来吃饭。”

“不用了,回来了。”老爷子就像是踩着点一样,放下锄头。

看到房子的烟囱不冒烟了,基本便知道饭就做好了。

吃完早饭,老爷子便拉着夏远去门前的空地练拳。

空地上杵着几个木桩人,不知道被人盘了多久,表面光滑。

老爷子脱掉上衣,露出有些松软的皮肉,打了一套拳,便有些力竭,说:“老了,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夏远说:“爷爷,你身子骨硬朗着呢。”

坐在凳子上,老爷子说:“你去吧,我看着你。”

夏远看着木桩人,摇摇头:“我的力量太大了,木桩人对我的提升没什么作用。”

老爷子这才想起来,点点头:“也是,回头我给你爹说一下,让他找人定制几个铁桩人。”

铁桩人,纯铁打造,异常坚硬,没听说过有人用过铁桩人,夏远也是第一次听,他此前有想过打造铁桩人,毕竟自己是个特殊。

没想到,老爷子这么一想,就想到了。

“铁桩人,很少有人用吧。”夏远问。

“嗯,谁跟你一样,力气这么大,一般来说,木桩人都足够用到明劲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暗劲的层次。”老爷子捏一粒花生,丢在嘴里。

夏远躺在躺椅上,看着眼前平阔的空场,秋冬的黄叶扫到一旁,经过一夜,地面上又落了些黄叶,远处的几个木桩人好久没人打过,显得十分破旧,多了几分荒凉。

“以前夏天,一到晚上,这里可热闹了。”夏远看着,想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夏天天气热,一到了晚上,爷爷就把屋子里的灯拉出来,挂在树上,村子里的人就聚在空场,坐在灯下,谈天说地,孩童们在空场上嬉闹,笑声传出好远,在山谷间回荡。

后来,孩子长大了,外出打工了,赚了钱,把爸妈都接到了城里,或者搬到镇子上住。

村子就空了许多家,只剩下一些落叶归根的老人。

坐在门口晒晒太阳,看看住了一辈子的村子,记住村子里的每一栋房屋,每一棵大树。

目光所及,皆是回忆。

“是啊,村子里没人了,等到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走了,回家过年的念头也就没有了。”老爷子吃着花生米,回忆着以前,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