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8/10页)

马魁走着,扫视着每一个乘客。

马魁走着走着,站住身,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乘客身上,那个男乘客抱着胳膊睡着,帽子遮着半张脸。马魁伸手掀开男乘客衣领,男乘客睁开眼睛,躲闪着问:“你要干啥?”

“没睡着呀!”

“让你弄醒了。”

“是拿眼睛瞄着我吧?”

“困死了,我得再睡会儿。”说着,那个男乘客闭上眼睛。

瞧着男乘客一副故作镇静的样子,马魁说:“我那有卧铺,你可以躺着睡,舒坦着呢!走吧!”

“我凭啥跟你走?”“我再说一遍,跟我走。”

“你到底要干啥?我睡我的觉,惹着谁了?”见男乘客这么说,马魁觉得不使用点强制手段不行了,他伸手抓男乘客的胳膊。男乘客想甩开他,但被马魁一把握住手腕,连早已赶过来看着的汪新都替他痛,这力度、这滋味,汪新是尝过的。

果然,男乘客惨叫一声,面露痛苦,五官扭曲得像要飞出去,连声叫道:“轻点,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男乘客被马魁顺利带到了餐车,汪新带着之前的乘客,站在餐车门窗外,让他指认。“就是这个人,他趁那个同志站起来的时候偷的钱,只是他的衣服颜色不对,我记得是蓝色的。”

汪新点点头说:“同志,谢谢您,没事了,回座位去吧!”

“你们可千万别把我漏出去!”

“放心。”

“不管咋说,干了件积德的事。”

汪新目送指认乘客离开,就推开餐车门,走了进去。他坐在马魁身旁,朝马魁点点头,又从工作包里拿出纸笔。

马魁望着男乘客:“衣服脱了。”

“为啥脱衣服?”

“你说呢?”

“我哪儿知道。”“咱俩打个赌,你这件衣服,里子是蓝色的。”“

那又怎么样?”

“你兜里有多少钱?”

“十多块。”

“到底是多少?”

“十二块五毛。”

“把钱掏出来。”

男乘客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桌上。马魁数钱:“三个两块,六个一块,还有一个五毛的,一分不少。”

“那当然,自己的钱,能记错?”

“这话不假,嗯?这钱上有字儿。”

男乘客愣住了,汪新朝钱上望去,马魁捂住钱说:“有人丢了钱,说他钱上写了自己的姓,我这一看,他的姓怎么在你的钱上?如实招供,还有一缓,要是嘴硬,后果你清楚。”

“我看看钱。”

“看完了可就没的缓了。”马魁说着,拿起茶缸子,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男乘客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良久,他苦苦哀求说:“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再也不偷了。”

马魁放下茶缸子,笑了:“逗你两句,就撑不住了,你这脑瓜儿,往后还是别偷了。”马魁说完,拿起十块钱,起身走了。走之前,给了汪新一句:“小汪,该你了。”

当汪新做好笔录,忙完一切,他从餐车里走出来时,见到了正在抽烟的老马,忍不住好奇地问:“老马,您是怎么发现小偷的?”

“猜的。”

“能不能别总开玩笑,我说正事呢!”

“男的,四十岁左右,睡觉眼睛没闭紧,露个缝瞄着我,由此判断他是心虚装睡。另外,他的衣领子露出蓝色里布,应该是把衣服反穿了。还有,我询问的时候,他很紧张,就凭这些,我猜个八九不离十。”马魁说完,看了汪新一眼,调侃着他:“咋着?你那真本事咋没把他看出来?”

汪新辩解说:“我先前查车的时候,从他身后过来的,他看我过来就装睡,我后脑勺又没长眼。”

“是你白长了一对狗眼。”“您怎么骂人呢?”“你姓汪,狗汪汪叫,不是狗眼吗?”

“您不光骂我,还带着我全家?”“我就骂了,有能耐,你堵住我的嘴!”

汪新真的有点怒了,真心想去堵住马魁那张老嘴,马魁看他那架势,挑衅地问:“还想动手吗?”

“别以为我怕你!”

“耍嘴皮子不爷们儿,拿本事说话!”

“不就是破了个芝麻小案,有啥呀!”汪新说完,转身回到餐车,他的不屑,马魁看得一清二楚。

马魁冷冷地笑着,这笑里透着冷风,笑里藏着刀。还有一把刀,在心里横着,那刀是冷的,只有真正地插进去,才会更深刻了解什么是冷兵器。

汪新是汪永革的儿子,无论汪新作何姿态,马魁都很难把他和汪永革区分开来。这父子血脉,某一刻,马魁能从汪新身上,看出汪永革的影子,嗅出汪永革的味道。

都说往事如过眼云烟,可到了马魁这儿,就是过不去。

结束了一趟工作行程,汪新回家了。他心里的家,就是家里有父亲,自从母亲不在后,是父亲给他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给了他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