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生死(第2/3页)

这条河流是长河无数支分支水流中的一支,站在这头便能瞧见河对岸的光景。

夫妇二人来到河岸边上,齐齐下了水,好在岸边的水不算太深,将能没过膝盖,二人接龙似的手拉着手,老头伸手一拉,在那块浮木飘来时及时扯住,借着水流稍一用力,将浮木拉到岸边。

“是活人还是死人啊?”老妇见状吓的不敢上前。

老头子上去轻捏了浮木上那人的手臂,硬凉的厉害,本以为是个死人,再一探上她的鼻息,惊喜笑道:“还活着呢,还有气儿!”

......

接连三日留脚在长亭,那日打斗,水匪与官兵的尸体除了丢失不见的,打劳起大半,却始终不见人影。

顺着河流上下寻去,更是一无所获。

冬日一开化,河里的鱼虾饿的饥瘦,只怕有尸体入水,也早被啃食的不成样子。

加之这么凉的水,除非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水匪一类,否则常人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乍一入冰河怕早就冻的不能动弹。

常留在此不是个法子,还有许多朝事等着何呈奕回宫去处理。

他于阴暗中且抽了几分理智出来,在第三日打捞毫无结果之际终不甘回了京,却留下几个可信之人,仍留在此处安排打捞。

他就是不甘心,也不愿相信秦葶自这个世上消失。

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京城,他一直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内心,自外人看来好似一切如常,上朝下朝批阅奏折处理国事。

无人晓得宫里丢了个宫女,他们都以为秦葶随着皇后魏锦心一齐死在了魏府。

终,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何呈奕终于爆发了。

齐林轻步入殿,瞧看一眼案前紧皱眉目批折之人,小声道:“陛下,长亭那头来消息了。”

“让他进来。”他于案上头也不抬,专心批着手里的折子。

“陛下,长亭那头方才派人来说人找到了。”前来通禀的是华宵殿的传书令,他知秦葶的身份,一边报信,一边悄然打量何呈奕的神情。

朱笔顿于折上,尚未及下笔,便有一只朱砂点滴落在上,他抬眼看着底下的人,唇色略显发白。

这么多天他总算起来也不过睡了十几个时辰,眼底的乌色愈发浓重,目珠周围布满血丝,眼尾泛起红意。

轻动了干涸的唇角,他阴着嗓子道:“此刻人呢。”

传书令面上有些为难,目光投在齐林面上,略有求助的意味。

这题太过难解,齐林也不敢犯险,只将眼别到旁处,假装看不见。

见齐林也不肯出手相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此刻人停放在暗宫。”

暗宫。

又是那里。

先前“魏锦心”的尸体便停放在那里。

自前朝起,宫中有妃嫔死亡,便会将灵堂设在那处。

又是一滴朱砂点落在折上,两处叠在一起,沁透纸张。

刺的何呈奕眼仁生疼。

他将朱笔重重搁下,挺直坐在那里静默良久,后毫无预兆的挥臂将案上一应皆挥落在地。

砚台落地一分为二,墨汁子溅的各处都是。

重重的零落声响将殿内宫人皆吓了一跳。

何呈奕这般发火,还是头一次。

“朕去看看。”没见着人,他仍旧不肯不愿相信那是秦葶。

可尸体过了这么多天都泡发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齐林见状忙扑跪到何呈奕身前,“陛下,见不得啊!”

倒是没想此刻有人还敢拦他。

本ᴶˢᴳᴮᴮ就直冲脑顶的火意这会更是呼之欲出,几乎腥红了眼,他二话不说抬起一脚将齐林踢出老远,“滚!”

他终忍不住破口大骂,“谁敢拦着朕,朕便诛他九族!”

眼底似能喷火,大步流星扬袖而去。

半步未顿来到暗宫。

近此处,唯有黑白入了眼帘。

大殿正中正脚朝外头朝内摆了一俱尸体,上头以纯白麻布覆盖。

殿内燃着香,烧了纸钱,一股呛人的气味直窜鼻腔。

见是他过来,殿内负现料理后事的宫人们皆默声跪拜下来。

暗宫堂中很忌讳出声。

自打上位起,何呈奕杀过很多人,见过很多血色,千奇百怪的各类死法,唯独鲜见溺水者。

他早听闻在水里泡了许多天的人再捞上来是何种模样,且听形容便觉着犯恶心,他罚人杀人也不用这种法子。

白布盖于其上,底下浅见着一个人形轮廓。

一想到或是他与秦葶只隔着这么一块白布,心似被人攥住,紧紧的拧了几圈儿,前胸后背明明没有一处伤口,却疼的他胸口几乎窒息。

水性极好的秦葶不会死,绝不会!

上前探步,伸出手指轻拉那蒙身的白布一角,一团长发入了他的眼。

他无法形容那张脸,早就面目全非,青白诡异的颜色,看起来尤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