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残阳血只身赴险境(第2/7页)

我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过去,是汤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姐,没事了。洛将军带着兵去追探子去了,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三三两两的士兵在附近打扫着残局。我想起火灾一事,心头一竦,找准了方向往原来帐子看去。我原先住的帐子只留一抹黑灰,地上焦黑一片。

“从火里将我救出来的人,是你?”我艰难地问。

汤青沉默地点点头,又道:“萧军夜里派了探子来,烧了我们的粮草。”

幸亏那些粮草早被我们换成了黄沙。我舒了一口气,忽想起华绫,心头一震,问汤青道:“见华绫没有?”

他面露恨意,一拳砸在地上:“那个奸细!”他恨声道:“我们和南诏有一次交战,双方都俘虏了一些人,华绫就是南诏军军妓。本以为她在南诏倍受欺凌,在这边受了小姐的好应该会知恩图报,没想到她是个白眼狼,竟然勾结外敌!”

我身上有些发冷,苦笑了一下,道:“华绫没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其实她要害我很容易,将瓷碗摔碎了往我脖子上一抹就可以了。但她除了逃走,还将我的被子掀开,故意让我冻醒,其实也算是报答我了。”

汤青沉声道:“可她帮助萧军烧了军营西南的粮仓倒是真的!”

我失声道:“什么?”

西南的粮仓里,不是黄沙,是真真正正的粮食。

我心乱如麻,挣扎着起身。汤青忙按住我:“小姐别急,洛将军走时匆匆忙忙,知道小姐不会自个儿省心,就留了字条。”

我手指颤抖地展开字条,看到上面写了四个字——狡兔三窟,才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西南的粮仓里是真正的粮食,但未必是唯一的粮草。哥哥定是放了一部分粮草在其他地方了。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看着附近还有零星火苗烧着,便倾过身体,将字条递到火舌上。字条痛苦地卷起身子,最后成一只黑蝶,翩然飞入茫茫夜色。

哥哥很快就回了营地,当然一无所获。我不放心粮草的事情,去帐里找他。他替我擦去脸上的浮灰,沉声道:“幸好西南的粮仓,一半是黄沙,一半是粮食,所以我们的损失未伤元气。”

我放心下来:“没事就好。”

哥哥又问:“你那里可少了什么重要东西?”

“日常用的倒是没剩下,不过也没丢什么重要东西。”

哥哥点点头,道:“你可知——不仅是你被下了迷香,我也是。”

我惊喊一声。哥哥蹙眉道:“我每日休息,除了让士兵在帐外看守,还服下解迷香的药物,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暗算。半夜里,我闻到迷香的味道,故意不做声,不多时,华绫走了进来,在我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我皱眉道:“难道华绫是在找凤螭?萧华胜一直想一家独大,怎么能放过凤螭。”

“你确定华绫是萧华胜的人?”

“难道不是?”

哥哥摇头,道:“有几个黑衣人冲进来,护着华绫一起逃走了,逃走的方向不是萧军营地。”

“可我们西南的粮草确实是被烧了。”

“这足以证明华绫不是萧华胜的人。”哥哥笃定地道,“华绫进我帐内翻找,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士兵报粮草被烧,我本假装中了迷香,听到外面喧哗便起身与她缠斗——华绫若是想要凤螭,何必烧粮草惊动军士?”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除了萧王,还有别人盯着我们?”

哥哥缓缓地点一点头:“那伙人估计就埋伏在附近。前些日子你和汤青天天出去,没被暗算真是万幸了。”

我莫名其妙又想起江朝曦。他一直想要凤螭,他一直盯着萧王……说不定华绫是他的细作。

“南诏皇帝问过你凤螭的事吧?”

“是问过,可是他并没有逼问……我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我抚了抚一把青丝,看着烧焦的发尾,凄然一笑:“我从不让华绫侍奉我梳头——是因为我将羊脂白玉梳藏在了头发里,躲过一劫。”

“你真的信梳子……就是凤螭?”他压低声音。

我盯着哥哥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凤螭在人心。”

烧掉了粮草,萧华胜果然认为可以速战速决。三日后,他大军临阵,攻打吴山关。哥哥命汤青紧紧跟着我,自己领军抗敌。

我站在高处,眯着眼睛观战。果不其然,只一炷香时间,襄吴军便寡不敌众,纷纷向东南撤退。

军鼓声,刀剑声,喊杀声,声声震耳欲聋。金戈铁马,万里如虎,两军都露出狰狞的獠牙,恨不得顷刻便吞噬对方,皮肉不留。

萧王萧华胜坐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中战刀,凌厉的刀尖在阳光下闪耀着银亮的光。在他的身后,无数南诏军如黑色浪潮般涌了上来,杀向襄吴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