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防御的方式(第2/3页)

对于共同利益要求我们维持现状的这种倾向究竟会产生多大的作用,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当然,个别国家之间的关系会发生变化,有些变化会让整体更容易发挥这种维持现状的作用,而有些变化则会让整体难以发挥维持现状的作用。

在前一种场合中的变化是维持政治均势的力量。由于它们和共同利益的倾向保持一致,所以,它们也会获得共同利益中的大部分,而在后一种场合中的变化则是一种病态。它是个别部分在积极活动,是一种真正的病态。在由许多国家组成且关系并不牢靠的整体内出现这种情况,是不足为奇的。

所以,如果有人说,在历史上曾有些国家能够获得对自己有利的重大变化,可是整体的维持作用却不发挥作用,连尝试制止这种改变的行为也没有,甚至有些国家还凌驾于其他国家之上,几乎成为整体的绝对统治者。

对此,我们认为,虽然有这样的情况存在,但这并不能证明共同利益要求维持现状的倾向是不存在的,它只能证明这个倾向的作用在当时力量不够强大。这正如向这一目标的引力与向那个目标的运动并非一码事,我们不能因此说明这种引力是不存在的。

我们认为:要求维持均势的倾向就要维持现状。当然,我们是以现状中的均势作为前提的,因为一旦均势状态遭到破坏,一旦紧张局面出现,维持均势的倾向也可能随之发生变化。不过,如果从本质上看问题,那么该变化总是涉及一小部分国家,却不会涉及大多数国家。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大多数国家都深知各自的生存始终由各国的共同利益来维持和保证的,而且可以肯定,任何一个与整体保持一致的国家在自卫时,获得支持的国家数量要远远多于反对它的国家数量。

谁若是嘲笑这些研究,谁便是抛弃哲学上的真理。然而,虽然哲学上的真理让我们了解事物基本要素之间的互相关系,但是如果不对偶然现象加以考虑,而试图从这种相互关系中去得出能够支配每个具体情况的法则,这也是不合适的。

但是,谁若是在逸事趣闻上徘徊,并用这些东西来编纂历史,时时从个别现象出发,从细节问题入手,并且只以寻找最直接的原因为目的,从不深入研究总的在根本上起支配作用的关系,那么他的看法只在个别事件上有价值。对这种人来说,哲学对一般情况所规定的一切,自然是难以设想的了。

如果说不存在维持均势的倾向,那么许多文明国家就绝对不会在较长时间内共同存在,它们将会合并成一个国家。既然现在的欧洲已经存在了1000多年,这便是共同利益维持均势的倾向所产生的结果。

如果整体并非永远地维护每个国家,那也是这一整体中的不正常现象,但是这种不正常现象并没有破坏整体,而是被整体消除了。

有些严重破坏均势的变化会为其他国家的或多或少的公开的反抗所阻止或消除,这点只需要回顾一下历史便能明白。当然,罗列大量事实来作论据是多此一举。我们只想举一个例子,因为那些对政治均势冷嘲热讽的人总是提到它。

我们所讲的事例是波兰,一个拥有800万人口的国家被一分为三,而周遭国家却没有一个出手支援。这个事例似乎说明了政治均势一般是不起作用的,或者至少在个别情况下不发生作用。

波兰这样幅员辽阔的国家被几个国家灭亡,沦为几个强国的掠夺物,这好像是一个特殊情况。既然它无法影响整个欧洲各国的共同利益,那么人们便会认为,共同利益在维护各国利益方面所发挥的作用是幻想、虚构的。但是,我们坚持这样认为:首先,不管个别事件如何突出,它都无法成为否定一般情况的论据;其次,波兰的亡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难以理解。难道波兰真的能算是一个欧洲国家,可以作为欧洲各国中一个具有同等水平的国家吗?答案是否定的。它是一个鞑靼国,可它又不像克里米亚的鞑靼人那样生活在黑海之滨,即地处欧洲国家僻远的地带,而是地处欧洲各国之间的维斯拉河流域。

我们这样讲,既不是瞧不起波兰人,也不是说这个国家被一分为三是理所当然的,而是为了真实地阐明情况。几十年来,波兰几乎没有起过什么政治作用,对其他欧洲国家来说,它是纷争的火药桶。从其本身的状况和国家的结构来说,波兰是无法在其他各国之间长时间地存在的,而要改变这种状态,就算波兰的政府首脑有这样的意愿,那也是一项极为庞大、需要耗费半个世纪甚至一个世纪才能完成的工程。更何况,政府首脑身上往往沾满鞑靼人的习气,他们很难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