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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何不调查一下饭沼偎吾与文物走私集团的关联呢?近几年,东京的犯罪社团介入艺术品和文物走私的重大案件也不在少数了,这些案件多为盗抢案。而眼下饭沼偎吾的坠楼事件,并没有出现具体的目标物。

依照上述判断,饭沼的离奇死亡几乎可以肯定不是黑帮仇杀,似乎可以定义为“某种必要的扫尾工作”:一个刚刚袭击过一位年过七旬老人的嫌疑犯离奇死亡,没人会觉得很正常。

直子和宋汉城飞抵伦敦的同时,清水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他召集了所在部门的所有同事开了个案情分析会,重点就在搜集饭沼与文物走私黑市的各种关联线索上。

他们迅速排出了需要初步过滤的询问者名单。

饭沼坠楼发生后,起初人员摸查的方向是社团仇杀。在确认饭沼就是袭击谷垣律师的犯罪嫌疑人之后,参考高木直子所提供的案件背景描述,调查方向应该及时调整过来。

重点盘查对象依序排列就是饭沼的父母、同居女友、道友或手下(也可称其为同事),以及邻居。确认了分工后,清水他们立即分头行动了。

这天晚上,出去调查的同事一一回到了办公室,清水也从饭沼父母家所在的福岗市刚刚回到东京。

清水的同事一一汇报着调查的结果。被访人都没有提到饭沼涉及文物走私的情况。圣母医院那边也没有什么结果,院方是接获外务省的临时委托进行尸检的,院方提供了委托书和对尸检程序的正式声明。清水坐在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长椅上,紧锁眉头,眼睛瞅着写满关系人名字的案情分析板。

难道谋害饭沼的人是从地底冒出来的?难道之前的判断都不成立,这是一条死胡同?

不过,调查倒是复原了一个东京小混混的生活史:童年丧父,少年叛逆期因殴打继父而被拘押,十七岁时加入了黑道,然后摸打滚爬在东京地头站住了脚。他爱吃什么食物,平常去哪里消遣,历年的旅行记录,甚至与众多女性交往的风流韵事,也全都给抖了出来。

有同事一边感叹着,一边在发表着评论:“饭沼这小子可比我们活得还滋润啊。和他同居了五年的女友居然不知道他还在外边包养了好几个女人。这都是他的手下透露的。真是个‘能力’超强的家伙,就算是横死,也不枉此生了。”

清水竖起了耳朵,他打断了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等等,你们说他私底下还有其他来往的女人?”

“大多是些酒廊吧女。”那个议论得最热烈的同事说道。

“问清具体名字了么?”

“有。不过这小子实在太滥情了,有过正式交往的就有四五个。哦,这是名单。”他将写有名字的笔记本递给了清水。

“今天还没完。再过两个小时,到九点整,我们分头出去找这些新冒出来的被调查人。我们要把饭沼翻个底朝天!”

清水的手下诡秘地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收起了笑容,他们发现自己上司的神情异常严肃,不死心的清水总是不让人喘息。

清水他们走到第六家酒廊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这家叫做“Moon Face”的酒吧是间开放式的西式酒廊,也有带日本特色的包间。清水叫来了老板本人。

他们要找的那位名叫茉莉代的女子还在“外出工作中”。几个人索性分头去附近各处酒廊,就地寻访熟悉饭沼的可能人物。偌大的包间里就剩下清水一个人耐心地等着。十二点半,人还没有出现。清水的手指头敲着玻璃台面,看得出,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服务生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冰镇啤酒和饮料,这是酒廊老板特地送来的。在东京,这些夜生活经营者通常需要与警察通融好关系,有时也会充当业余线人。清水打开了一瓶啤酒,不过还是照规矩付了服务生小费。冰凉的酒液一下让他紧绷的神经重又振奋了起来。

一点不到的时候,一个前额染了几缕黄发的年轻女子推门进来,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到了清水旁边,头往他肩头靠了过来:“您是特意找我的么,亲爱的?”

清水有些困窘地避开了突如其来的亲昵,她把他当成了慕名而来的客人了。“我是为调查饭沼一事来找你的,茉莉代小姐。”清水说。

“您是警察?”茉莉代立即换了副神气,似乎谁把她给糊弄了似的。

清水掏出了证件,放在了桌子上。

“饭沼又惹事了?”她从随身提包里掏出了香烟,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有几许动人。她约莫十七八岁,稚气未脱。虽然过着不同于常人的生活,却还保留着某种单纯的表情,仿佛一头误入歧途的鹿儿,因为好奇而陷入了这个烟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