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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色砖墙下的美术馆出入口已关闭,两人在那里等候着荷默教授的到来。

美术馆前的“庆典步道”上,本地的伦敦客神色匆匆地走过,他们都是去往隔壁的莎士比亚环球剧院的。剧院门口,还没进场的观众熙熙攘攘地聚成了一堆。

直子之所以约在这里,是因为伦敦办事处就在对岸的街区。

一位白人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他在直子面前站住,然后又看了看宋汉城,这两个东方人似乎让他有些难以确定。他略皱着眉头,有些迟疑不定。

“在下是詹姆斯·巴特利·荷默。您是高木直子小姐?”

直子伸出了手,说道:“真是很唐突的约会,荷默教授。不过,这么急着见您也是事出有因。这位是宋汉城先生,宗教史学者,他是中村佑行先生的朋友。”

荷默教授,巴利圣典会的现任理事长,看来还不到五十岁,中等个头,新派英国大学教授的典型装扮:深色风衣,挺括的毛料裤,衣领竖起;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后面,目光炯炯有神,与他们所想像的英国旧式学者可大不一样。

他们一边寒暄着,一边沿着“庆典步道”向右首的剧院走去,那儿有几家挺不错的餐馆和咖啡店。

“你们是直接从东京飞来的?”

“是的,刚下飞机。”

“协会与国际刑警发生关联,真是令人意外。不过,直子小姐,还真巧了,最近还真是需要类似机构的协助呢。”他说到国际刑警时,故意变了声调,把它的英文缩写INTERPOL念成了INTERPOOL [1]。

直子觉得荷默教授言语间隐隐有嘲讽的意味。典型的英国式幽默。

他们走上剧院前的高台,穿过三三两两聊着天的人群,走到了正对圆形露天剧场的露台餐厅。直子已提前订了一个私人单间。

这个单独小间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正好可以俯瞰泰晤士河、“庆典步道”和剧院。

落座后,荷默教授沉吟半晌,才开始向直子提问:“既然我是应约而来,那么,两位能否告诉我你们为何来伦敦?”确实应该由邀请方说明,宋汉城和直子觉得此话有理,我们怎能让伦敦来适应东京这几天的忙乱节奏呢?

“何不先点些东西喝?”宋汉城解围道。侍应已在旁边等候多时了。

荷默教授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向直子微微欠身:“可以想像,东京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直子把中村失踪、假坠机事件、谷垣的神秘口信、宋汉城碰到的麻烦等,一一向荷默讲述了一遍,暂时还没有提到更深的背景。

“问题是,直子小姐,我不知道发生在远东的事件和巴利圣典会以及我本人,有什么直接关联。”荷默再次提出了疑问。这个英国人非常谨慎,让他开口以前,你必须用你掌握的全部情报来交换。可他的说话方式并不尖锐,因为非常符合逻辑。

直子从随身手包里拿出了那本书,将那本“临时借用”的《早期佛教正伪辨》递给了荷默。

“啊,是一九二〇年初版,直子小姐,这可是件稀罕之物啊。”荷默仔细摩挲着手里这本书,眼睛却看着直子。

“是这样,荷默先生,中村在这本书里给我留了一条信息。”宋汉城提示了那个写有留言的章节。荷默翻到了那一页,他又恢复了那种矜持而自信的神气。

“请原谅我们的冒昧之举。”直子探身向前,直视着荷默,“但目前发生的事件全都引向了一个结果。惟一确切的就是这本书里的留言,中村委托宋汉城先生来找您,荷默教授。中村是巴利圣典会的会员么?”

“我们的会员在全球有数千名,大部分是佛教徒、学者,也有些赞助者是政府机构,您捐助若干英镑给我会,就可以获得这个身份,并且可以分享我们的出版物与研究成果。”

他说得没错。

“那您认识中村先生么?”直子又将中村的照片递了过去。

“啊,这个粗鲁的家伙,不过挺热情。”荷默看过之后说道。

“那么,您是认识中村本人的喽。”

“是的,他是圣典会学术委员会的成员,也是我的朋友。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写这个留言,让……宋先生和您一同来找我,我可以做什么呢?对此我一无所知。”荷默终于开始情报交换了,口风还是很紧。

直子想,不用顾及礼貌了。这位荷默教授是一个“不吃你这套”的人,他也许对安全部门的人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

“荷默先生,我们相信中村发现了‘二战’时日军遗留的佛教文物,可能是相当早期的石板经文。中村留了这个线索给我们,为了保护这个文物发现,以及他自己。”

僵持的气氛。荷默听闻此言有些坐不住了,他在考虑该如何作答,斟酌着词句:“石板经文?巴利圣典会倒是常年推行一个叫做‘存危贝叶手稿保护基金’的项目。两位若了解早期佛教史的话,应该知道是不可能存在什么石板经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