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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行,因为我是这个人死亡时的目击证人。”莫拉说,“必须由艾比来进行解剖。”

“你们还没查出这人的身份?”

莫拉摇摇头,“医院里没有任何名叫裴林的工作人员,安全主管来认尸的时候,并不认得这个人。”

“指纹呢?”

“他的指纹已经送到自动指纹辨识系统进行比对,目前还没得到结果,开枪的那个女人的指纹也还没比对出来。”

嘉柏瑞瞪着尸体,“这些人到底是谁?”

“我们来脱掉他的衣服吧。”艾比对助理吉间说。

两人脱掉尸体的鞋袜,解下腰带,拉掉长裤,然后把这些衣物都放在一条干净的布单上。艾比戴着手套去翻找长裤口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梳子,没有皮夹,没有钥匙。“甚至连零钱都没有。”艾比指出。

“至少总该有一两块零钱。”吉间说。

“口袋空空。”艾比抬头,“是全新的制服吗?”

大家将注意力转到衬衫上,衬衫布料因为血迹干涸而僵硬,只得从死者身上硬撕开来。衬衫打开后,露出死者强健的胸肌以及浓密的深色胸毛。还有如同双股绳一样粗的两道伤疤,一道斜过右胸下方,另一道从腹部斜划到左髋骨处。

“这些不是手术疤痕。”莫拉说道,皱着眉头站在解剖台末端。

“我看这个人打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架。”艾比说,“这些看起来像是旧刀伤。”

“袖子要割下来吗?”吉间问道。

“不用,可以脱得下来,把他翻过来吧。”

他们两人将尸体向左侧翻起,脱下袖子。面对尸体背部的吉间突然说:“哇!你们来看这个。”

有个刺青图案布满整个左肩胛骨,莫拉弯下腰去看,然后像被吓到似的往后退。刺青图案栩栩如生,毒针仿佛随时准备好要攻击刺出。图案中的甲壳动物呈现艳丽的蓝色,一对螯钳伸向死者的颈背,盘绕的尾巴包围着一个数字:13。

“蝎子。”莫拉轻声说道。

“很不赖的肉体名牌。”吉间说道。

莫拉对他皱眉,“什么?”

“我们在部队里都是这样说的,我以前在军墓组工作的时候,看过不少上乘之作,像是眼镜蛇、狼蛛,还有一个人把女朋友的名字刺在……”吉间停住,“刺在我绝对不会想让针头靠近的部位。”

他们把另一只袖子脱下之后,将裸尸再次放平。死者年纪虽轻,肉体却已历尽风霜:刀疤、刺青,以及最后的致命一击——左颊上的弹孔。

艾比用放大镜检查伤口,“我看到烧焦的部位。”他看向莫拉,“他们是近距离接触?”

“死者往那女人的病床弯下腰,想要压制她的时候,她开了枪。”

“我们可以看颅部X光片吗?”

吉间从牛皮纸袋中拿出X光片,夹在灯箱上,X光片是从正面与侧面两个角度拍摄。艾比挪动大大的肚子,靠近一些,仔细检视头盖骨与颊骨所形成的光影。艾比好一会儿不说话,然后看着莫拉。“你说她开了几枪?”他问道。

“一枪。”

“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莫拉走到灯箱前,“我不懂。”她咕哝道,“事发当时我就在现场啊。”

“这里肯定有两颗子弹。”

“我确定那把枪只发射过一次。”

艾比走回解剖台,仔细检查尸体头部的弹孔,一个椭圆形的焦黑部位。“只有一个子弹进入口,如果手枪快速地连开两发,有可能只造成一个伤口。”

“我听到的不是那样,艾比。”

“一团混乱之中,你可能没听清楚有两声枪响。”

莫拉的目光还停在X光片上,嘉柏瑞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么没有把握的样子。此时此刻,莫拉显然是在努力思索,为何她所记得的案发经过会不同于灯箱上无可否认的证据。

“请你描述一下病房里发生的事情,莫拉。”嘉柏瑞说道。

“我们有三个人,想要压制那个女人。”莫拉说,“我没看到她伸手去抓警卫的枪,当时我整个注意力放在腕部约束带上,只想把约束带绑好。我伸出手,刚要碰到带子的时候,枪声就响起了。”

“另一名目击者呢?”

“是一名男医师。”

“他记得些什么?枪响是一声还是两声?”

莫拉转过身来看着嘉柏瑞,“警方从没和他谈过话。”

“为什么没有?”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医师是谁。”嘉柏瑞第一次听到莫拉的声音里透出忧虑,“我似乎是唯一记得有这个医师存在的人。”

吉间转向电话,“我来打电话问弹道组。”他说,“他们会知道现场留有多少弹壳。”

“那我们就开始吧。”艾比说着从器械盘里挑出一把解剖刀。

他们对死者的情况所知甚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或病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致命的时空中。但等到验尸结束,他们会比任何人都了解死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