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密歇根州,1999年6月(第5/7页)

“你确定没人在?”特雷问。

“他们去麦基纳克岛了,听说是亚当的毕业礼物。”

原来如此。

这是亚当·马许的家,他是布莱恩的头号敌手。布莱恩不管在球场还是摔跤场上,都是那家伙的手下败将。

“前面没有警报器的标志耶!”特雷说,“就是那种告诉你这家有保安的贴纸。”

布莱恩没搭腔,忙着解开夏威夷衫的纽扣,里面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上衣。

“麦可。”他说,“我要问你,能不能把我们弄进去,送亚当这个小礼物?”

我注意到他连螺丝起子都带上了,就是刚刚拿来开门那一支。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安全别针在另一只手上。

“只要把这个挂在他房间就好!算是米尔佛德中学兄弟们给他的道别礼物!”

没办法在球场上赢他,只好这样?

“想想看!”特雷说,“他铁定吓到尿裤子!”

布莱恩说:“我敢打赌他吃类固醇!你看他去年长了多少肉!”

“没错!他一定吃药了!”

“我不确定这样是否可以。”丹尼说,听起来应该是酒醒了一半,“这样是私闯民宅,不是吗?”

“我们又不是要抢劫,什么都不会做啊,只是把标语拿进去而已。”

“这样不好吧?”丹尼说,“我觉得不要啦!”

大家静了一分钟,我从后视镜想看看葛里芬,结果发现他正盯着窗外的马许家,隔着街道,还听到对面派对依稀的吵闹声。

“怎么样?”布莱恩说,“葛里芬,你也像丹尼一样娘炮吗?还是要跟我们走?”

“我去。”葛里芬说。

布莱恩转头握住葛里芬的手,“先生,我宣布你正式脱离美术班娘娘腔团了。”

“怎么样?”布莱恩转过来问我,“要不要加入?我们没有你不行啦!”

特雷说:“这是为了学校,这是修理那混账最后的机会了。”

我看着马许家,窗户很大,草坪很整齐,这看起来像城堡一样。我完全无法想象住这里是什么感觉。

我开了车门下车。

“干!”布莱恩惊叹。

丹尼说:“我不去,我留在车上。”

“好啦,随便你。”布莱恩关上车门,“谁需要你啊?”

于是就我们四个,我、布莱恩、特雷和葛里芬——两个画画的、两个足球队员。现在鸡尾酒的酒劲好像退了,我脚下的每一步都很稳。现在正要非法闯进别人家里,这个别人,我从来都没见过。

走了几步到围墙边,到处都有路灯,每隔大约一百尺就有一盏。那时候我还傻傻的,不知道这么多灯容易暴露行踪,况且还有对面派对屋里的灯光,把我们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不过我也不晓得,那所谓的防盗灯,当天晚上却变成我最好的朋友——前门一点亮,其他没照到的地方通通没入黑暗看不见了;后门一点亮,从前面什么也看不到,还能让你看个清楚,这对想闯进去的人来说相当方便。

后门的锁只用三分钟就打开了。另外三个人每隔几秒就探头探脑,也不知道要紧张。没人想到要把风,这样的话,干脆拉张网子打排球算了。

门一开,全部的人跌跌撞撞踏了进去。在厨房里站了整整一分钟,观察环境。有足够的光线能看出厨房里有个大型的金属炉具,还有专业级的抽风机。双门大冰箱、大理石琉璃台,看起来都像在发光。

“干!”布莱恩说,“真要下手耶!”

“走吧!”特雷说,“去找他房间。”

“真不敢相信。”布莱恩说,“这很严重吧!”

“老兄,别给我龟缩啊!到底要不要跟来?”

我很清楚,换成别种情况,特雷绝对不敢这样跟布莱恩说话。那是我第一次学到人的本能反应——在紧急的情况下,反应就是跟平常不一样。平常讲话大声的,可能就会变成胆小鬼。平常的跟屁虫,反而会大胆起来什么都敢。不管怎样,特雷好像变成老大了,不过或许也太得意了点,丹尼甚至连车门都不敢打开。

葛里芬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我呢?我什么感觉也没。我发誓,一踏进来,我什么都不想了。刚刚开锁的时候,觉得有种兴奋感窜流全身,像是有静电不断吱吱响,穿过身体里的电台。一等我开了门走进陌生人的家,那种感觉就不见了。

后来我就很熟悉那种感觉了,或者说,那种感觉消失以后的感受。在那天晚上,我站在有钱人的厨房里,看到特雷手肘一拐,让布莱恩赶快行动。葛里芬还是没动。

“我觉得应该不要去。”最后葛里芬对我说,“把风好了,怎样?”

光线不够,我看不清葛里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