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个个都是异想天开(第3/4页)

斯佩德轻蔑地嘿嘿一笑说:“你和邓迪一样错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斯佩德,”布赖恩说,指关节敲敲桌子。“我不是说你的委托人杀了瑟斯比,或者说指使什么人杀了他。我的意思是说我只要知道你的委托人,或者说,过去的委托人是谁,我马上就能知道谁杀了瑟斯比。”

斯佩德点燃了烟,把烟卷拿开,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好像莫名其妙地说:“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那么我换句话说:迪克西·莫纳汉在哪儿?”

斯佩德脸上还是那副迷惑的神情。“你那么说也没用,”他说,“我还是不懂。”

地方检察官摘下眼镜,挥舞着眼镜以加强语气。他说:“我们知道瑟斯比是莫纳汉的保镖。当年莫纳汉见风势不妙,打算趁早离开芝加哥的时候,瑟斯比就是跟他一块儿溜的。我们知道莫纳汉出走时大约赖掉二十万美元左右的赌账。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债主是些什么人。”他又戴上眼镜,露出狞笑。“不过我们都很清楚,如果债主们找到了赖账的赌棍,或者那个赌棍的保镖,会闹出什么事。”

斯佩德舔了舔嘴唇,龇牙咧嘴,露出一副难看的笑脸。眼睛在倒挂的眉毛下闪闪发光,露在衣领外的脖子显得又红又粗。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火气十足。“噢,你怎么想的呢?究竟是我替他的债主们杀了他?还是找到他,让他们亲手把他杀了?”

“不,不,”检察官声言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但愿我是误会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托马斯说。

“那么他算什么意思?”

布赖恩挥挥手。“我不过是说,你可能不了解情况就卷进去了,那可能——”

“我懂了。”斯佩德鼻子里直出冷气。“你认为我不是不听话,而是糊涂。”

“胡说,”布赖恩坚持说,“如果有个人上你那儿去,跟你说他们有种种理由认为莫纳汉在此地,请你帮忙找寻莫纳汉。这个人可能给你编造个假故事——随便怎么胡编都行——或者就说莫纳汉欠了人家的债逃跑了,详细情况却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背景是什么呢?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侦查案呢?在这种情况下,你当然不可能对这事负责,除非——”他放低嗓门,声调更加感人,一字一顿,非常清楚。“你隐瞒了凶手的身份,或者隐瞒了足以逮捕凶手的任何线索,那你就成了同谋啦。”

斯佩德脸上的怒容消失了,说话的声音也毫无怒气。他问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对。”

“好了。那么说,你没有恶意。不过你错了。”

“摆摆事实看。”

斯佩德摇摇头。“我现在摆不出,只能跟你说。”

“那么说吧。”

“没人雇我去办理有关迪克西·莫纳汉的事情。”

布赖恩和托马斯交换了一下眼色。布赖恩的眼光又回到斯佩德身上说:“不过,据你自己说,确实有人雇你办理有关他的保镖瑟斯比的事。”

“不错,办理有关他过去的保镖瑟斯比的事。”

“过去的?”

“对。过去的。”

“你知道瑟斯比已经跟莫纳汉分手了吗?你能绝对肯定这一点吗?”

斯佩德伸出手来,把烟头扔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别的事都不能肯定,只知道我的委托人跟莫纳汉没关系,根本就没有关系。听说瑟斯比陪莫纳汉到远东去以后,就跟他失散了。”

地方检察官和助理检察官又交换了一下眼色。

托马斯说话了。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这倒打开一条新思路,莫纳汉那帮朋友可能由于瑟斯比抛弃了莫纳汉而干掉他。”

“赖账的赌棍不会有朋友的。”斯佩德说。

“现在出现了两条新的线索,”布赖恩说。他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往天花板上望了好几秒钟,然后很快地坐起来。他摆出那副雄辩家的嘴脸,洋洋自得。“这件事可以归纳为三点。第一,瑟斯比是被芝加哥那些赌棍杀的,因为莫纳汉赖掉了他们的赌账,他们不知道瑟斯比已经抛弃了莫纳汉——或者说不相信他抛弃了莫纳汉——他们杀掉瑟斯比是因为他曾经是莫纳汉的伙计。也可能以为,把他干掉了,就可以找到莫纳汉;还可能是因为他拒绝带他们到莫纳汉那里去才下了手。第二,他被莫纳汉的朋友杀了。或者,第三,他把莫纳汉出卖给他的冤家,然后又跟他们吵翻了,因此他们把他杀了。”

“或者第四,”斯佩德一听就乐了,说:“他因为上了年纪就死了。你们两位不是开玩笑吧?”

这两个人都眼睁睁地盯着他,谁也不说话。斯佩德笑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装出一副怜悯他们的样子说:“你们大概老想着大赌棍阿诺德·罗思斯坦[2]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