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殉教者(第4/10页)

不只是祐介,之前被悠子老师称赞过的学生当时或许没注意到,但一定都觉得若有所失,想要发泄失落的感觉。但是大家并不是在这种心情下才开始攻击修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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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星期五都跟维特一起去小直家。第一次去的时候小直的妈妈请我们到客厅坐,发了一堆牢骚,但我们去得多了她应对的时间就越来越短,地点也从客厅变成玄关,到后来玄关也没让进,连门链都不取下,只让我们从门缝中把信封递进去。

从门缝里可以瞥见伯母仍旧打扮得体,但嘴角好像肿了。

小直的大姐已经出嫁,爸爸每天都很晚归,家里只有小直跟妈妈。而且小直还隐藏着无法跟妈妈说的严重焦虑。

我跟维特说,就算继续家庭访问小直也不会来上学不说,可能还会给他更多的压力。维特一瞬间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但立刻装出笑脸。

——我想现在对彼此来说都是关键时刻,只要越过这个关卡,他一定会明白的。

他完全没有要放弃家庭访问的意思。他说的彼此是谁跟谁,关键时刻是怎样的状况呢?话说回来,维特见过从开学当天就没来学校的小直吗?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问了。

星期一,维特在数学课的时候拿出一张色纸。

——大家在这上面留言鼓励直树吧!

我准备好面对沉重的气氛。然而教室里的气氛跟我想象中不一样,有点诡异。

有的女生一边写一边哧哧地笑,也有男生一面咧嘴而笑一面写。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色纸传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写满了三分之二。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人并不是孤独的。世道虽然险恶,还是幸福地活下去吧。

要有信心。NEVER GIVE UP!

……现在我写下来才恍然大悟。我真是笨啊。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大家乐在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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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悠子老师跟我们讲了少年法。我是受到保护的一方,但在老师提起这个话题之前,我就对少年法抱有疑问。

比方说“H市母子惨案”的少年犯(现在已经不是少年了),杀害了女人跟婴儿。电视上一天到晚都在播被害者的家属哭诉两人惨遭杀害是如何无辜,之前过着多么幸福的日子等等。

我每次看见都想其实不需要审判。把犯人交给被害者的家属,爱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就像老师自己制裁小直跟修哉一样,被害者的家属应该有制裁犯人的权利。没人制裁的时候再审判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令人不爽的不只是少年犯,过分庇护犯人,若无其事地提出任何人听来都觉得牵强的理由来辩护的律师也让人生气。那种人或许也有自己崇高的理想,即便如此,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律师,还是每次都觉得这人要是走在我前面我想推他一把,要是知道这人住哪我想去他家丢石头。

原告被告两方我可都不认识。从报纸跟电视新闻报导得知在遥远的城市发生的案件而已。既然我都会这么想,全日本有这种念头的人应该很多吧?

但是现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想法有点改变了。

无论怎样残忍的罪犯,审判果然还是必要的吧。这并不是为了犯人,我认为审判是为了阻止世人误会和失控的必要方式。

大部分的人多少都希望受到别人的赞赏。但是做好事做大事太困难了。那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呢?谴责做坏事的人就好了。话虽如此,率先纠举的人,站在纠举最前线的人还是需要相当勇气的。但是跟着打落水狗就简单了。不需要自己的理念,只要附和就好。这么做除了当好人,还能发泄日常的压力,岂不是一举数德的乐事么?而且一旦尝过甜头,一次制裁结束后为了获得新的快感就会找寻下一个制裁对象吧。一开始的目的是要纠举坏人,渐渐就变成强行创造出制裁对象了。

这样一来就跟中世纪欧洲的女巫审判没有两样。愚蠢的凡人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并没有制裁他人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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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介丢纸盒的第二天开始,修哉的书桌里就塞满了纸盒牛奶。严重的时候会到让人觉得之前这些牛奶都藏哪去了的地步。不仅有一星期以前的,塞得太多破掉的也有。鞋箱跟置物柜也全遭殃。修哉每天早上来学校就默默整理,已经成了例行公事。笔记本、运动服等不见是常事;我还看见他课本每一页都被写上:“杀人凶手”。

大家都无视修哉,得意忘形整人的只是部分同学而已。

但是有一天全班的手机都收到了一封简讯邮件。

修哉该受天罚!搜集制裁点数!

发信邮址跟老师告白之后送来的简讯一样。所谓制裁点数,是要大家跟这个邮址报告自己对修哉做了什么,由这个邮址评分给点数,每个星期六结算,全班点数最少的人从下一个星期开始就被视为杀人犯的同党,接受同样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