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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苍蝇还是不屈不挠,而且有一大群就在阿诺和舜通仔细把尸体翻成仰躺的时候飞了出来。奥特勒·墨内斯呆滞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子,好像想要看到脚上那双ecco的鞋尖。男孩子气的刘海让大使看起来比五十二岁还年轻。刘海翻落,发色被阳光晒得淡了,彷佛里面还有生命。

“他老婆和十几岁的女儿,”哈利说,“她们来看过吗?”

“没有,我们通知了挪威大使馆,他们说会转告家属。目前接到的消息就只有禁止任何人进来。”

“使馆的人呢?”

“代办来过,名字不记得了。”

“彤亚·魏格?”

“对,她一直冷着一张脸,一直到我们把尸体翻过来让她指认,才变了脸色。”

哈利仔细观察大使。他生前长得好看吗?撇开可怕的西装和肚子上的几条游泳圈不看,是个会让大使馆年轻女性代办心跳加速的男人吗?他晒黑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蜡黄,蓝色的舌头彷佛想从齿间钻出来。

哈利在椅子上坐下,环顾四周。人死以后外表变化很快,他见过的尸体太多,已经知道盯着尸体盯不出多少东西。奥特勒·墨内斯已经把自己这个人可能透露的秘密都带走,留下来的就是一副蜕掉的空壳。

哈利把椅子往床边推过去。两名年轻警员俯身在他头上。

“你看到什么?”丽姿问。

“我看到一个挪威色鬼正好是个大使,所以为了国王和国家,不能不保护自己的名声。”

她惊讶地抬起眼,仔细端详哈利。

“空调再厉害,还是盖不住那股恶臭,”他说,“不过那是我自己的问题。至于躺在这里这家伙,”哈利抓住大使的下巴,“尸僵,他僵掉了,但是已经开始软化,都过了三天,这是正常的。他的舌头发青,可是有那把刀子,看起来发青的原因不是窒息,这要查。”

“已经查了,”丽姿说,“大使喝过红酒。”

哈利咕哝了几声。

“墨内斯在午休时间离开办公室,”她继续说,“那个女人发现他的时间是晚上将近十一点。我们的法医说死亡时间在四点到十点之间,所以范围缩小了一点。”

“四点到十点?有六个小时唉。”

“没错,警探。”丽姿把两手抱在胸前。

“嗯。”哈利抬头看她,“这种几个小时后就发现的尸体,我们在奥斯陆推断死亡时间,通常前后误差只有二十分钟。”

“那是因为你住在北极。这里气温三十五度,尸体温度不会下降太多,死亡时间是根据尸僵来判断,所以很不精确。”

“尸斑呢?三小时后就该出现斑点。”

“很抱歉,就像你看到的,大使喜欢日光浴,所以我们没办法分辨。”

哈利的食指在西装被刀刺穿的地方摸了一遍,有一种灰色像凡士林的东西留在指甲上。

“这是什么?”

“凶器显然上过油,已经采样送去化验。”

哈利把口袋翻了一遍,掏出一个磨旧了的褐色皮夹,里面有一张五百铢钞票,一张外交部识别证,还有一张女孩子微笑的照片,看起来在病床上。

“在他身上还有找到别的东西吗?”

“没。”丽姿已经把帽子拿下来赶苍蝇,“我们看过以后,就留着没动。”

哈利松开他的皮带,拉下裤子,把他翻回趴着的姿势,然后拉开外套和衬衫。“看,有血沿着背流下来过,”他把那条多威乐内裤的松紧带拉开,“还流到股沟里。也就是说,他不是躺着的时候被捅死,他站着。量量看刀刃进去的深度和角度,就可以算出凶手的身高。”

“前提是凶手行凶的时候站的位置和死者同一个高度。”丽姿补充,“也可能死者在地板上被捅,血是在他被移到床上的时候流下来。”

“真是那样,地毯上就会有血迹,”哈利一边说,一边拉起裤子,系好皮带,转过来看着丽姿的眼睛,“而且你也不必猜测,你会很确定,你们鉴识的人会发现他的西装上到处都是地毯的纤维,不是吗。”

她没有移开视线,但是哈利知道她的小测试已经被他揭穿。她点点头,于是他转回去面对尸体。

“从被害者心理学的角度,有一个细节可以证明他等的人是女性。”

“哦?”

“看到皮带了吗?我解开之前,皮带扣在平常磨旧的那个孔后面两格。这种腰围大很快的中年男子,往往会在见年轻女性之前勒紧小腹。”

很难看出来他们对此佩不佩服,那些警员把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面无表情的脸什么都没透露。丽姿咬掉一大片指甲,噘着嘴吐出来。

“所以迷你吧在这。”哈利打开小冰箱的门,胜狮啤酒,约翰走路和加拿大会所威士忌的迷你瓶,一瓶白酒。看起来都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