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景昭三天没有来上学了。

第一天早上发现人没来的时候，萧然没什么反应，该上课上课，该休息休息，整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因为没有景昭在旁边叨叨，他的学习效率都比平时高了不少。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人依旧没来。

萧然开始频频走神，连上课老师提问都没听见。

他强迫自己专注，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说不定她只是腻了，不想再跟他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他跟自己说，该清醒了，不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本性，她给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刻骨铭心吗。

心里一遍遍说服自己，可第三天景昭依旧没出现的时候，萧然不知不觉站在了S班教室的门口，景昭不在，他撞见了沈凌。

对方看见他有些诧异，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走了过来。

“你是来找景昭的吧？可惜，你应该再也见不到她了！”沈凌笑了笑，只是那笑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你还不知道吧！景昭家里要给她订婚了，订完婚估计就要和她未婚夫一起出国，她不会再来学校了。”

“说来也是搞笑，你说我干嘛要跟你争？你根本都不是我的竞争对手。”沈凌自顾说着，难得一次对萧然和颜悦色。

萧然脸色煞白，整个人犹如被定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栗。

他缓缓开口，嗓音艰涩而低哑，“你说，她……要……订婚了？”

沈凌挑眉：“你不信？我家老头都收到订婚宴请帖了，还能有假？”

萧然不想相信，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信，景昭消失三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垂在身侧攥紧的拳缓缓松开，萧然神情理智得近乎可怕，然而通红的眼眶却将他出卖了彻底。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沉默地转身离开。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沈凌有些不甘心的大声问：“你就这反应？萧然你可真够冷心冷情的！亏景昭那么喜欢你！”

萧然脚步一顿，略微回眸冷声，“你不也喜欢她吗？”

沈凌神情一滞，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

一周后，萧然去校医室取了吊臂带，赵医生说他手腕恢复得不错，还问他女朋友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萧然答不上来，沉默地回了宿舍。

圣辉高中的男生宿舍条件不错，都是四人一间，而且是上床下桌。

萧然的床在靠门的位置，他的作息规律很好，很少失眠，也几乎不熬夜，这一周却几乎都是睁眼到天亮。

睡眠不足的疲惫，布满血丝的眼酸涩不已。

萧然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动作迟钝的下床穿鞋，洗漱。

到了教室，没有看旁边的空座位一眼，拿出课本上课，听讲，做题，给同学讲题，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直到午休时，教室进来一个人。

是景昭的生活助理，她来给景昭收拾东西。

已经出了教室的萧然，折返，看着对方把景昭的东西全部拿走，平静的问：“她不来了吗？”

女助理知道景昭和萧然的关系，因此礼貌回复：“小姐不会再来了，老爷给她办了转学。”

“哦。”萧然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

女助理却叫住他，询问：“小姐给你留了东西，你有时间的话愿意看看吗？”

＊

景昭留的东西在她的私人休息室里，自从两人吵架之后，萧然再也没有来过，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属于景昭的私人物品也被搬走的差不多了。

休息室里有投影仪，女助理将其打开后，对着一个视频按下了开始，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留下萧然一个人观看。

视频播放，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米白色的房间，顶上的吊灯奢华而绚烂，地上铺着地毯延伸至墙角，白色瓷瓶里插着彩色花卉，落地玻璃窗旁放置着一架黑色钢琴。

萧然目光凝视着视频，里面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银色裙角，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镜头里面。

对方穿着银色的礼服长裙，露出纤细的脚踝，墨发半束在身后，肩若削成，弯下腰时对着镜头笑得一脸俏皮。

“首先，很高兴你能看到这个视频。”视频里的景昭笑着说，然后直起身，走向一旁的钢琴，落座，手指搭在琴键上，“你还没有听过我弹钢琴吧？我现在弹给你听好不好？”

景昭说着，指尖按下一个琴音，手指游走间，一段陌生而悦耳的旋律缓缓响起。

阳光穿透玻璃窗，给坐在钢琴前的人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银色裙摆在光下波光粼粼，少女面带微笑，指尖灵活跳跃，神情热烈而虔诚。

萧然眸光渐渐炙热。

见过高傲的她，磨人的她，撒娇的她，耍赖的她，翻脸无情的她，他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只是坐在那里，弹奏乐曲，便叫他灵魂都跟着颤栗。